“……师祖?师祖!”
林秋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关切,将诗瑶从那遥远回忆中猛地拽了回来。废弃小镇微凉的夜风重新涌入她的感知。
诗瑶微微一怔,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截断裂的水泥管道旁,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远方稀疏的星空。林秋的投影就站在她面前,正带着明显的担忧看着她。
“啊?哦……”诗瑶晃了晃脑袋,仿佛要将那些沉重的记忆碎片甩掉,“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将话题抛了回去:“倒是你,小秋。我之前就好奇,你是怎么流落到这个……嗯,‘鸟不拉屎’的星球的?”
林秋闻言,神色倒是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哦,这个啊。我和倏忽在苍城同归于尽了。再醒来的时候……”
林秋耸了耸肩,“就被远坂凛那丫头当成从者召唤到冬木市了。”
“什么?!”
诗瑶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激烈!她那双锐利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失声惊呼:“你不是死于……毁灭的……怎么会是……”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恍然、自嘲和一丝后怕的表情。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猛地闭上了嘴,只是深深地看了林秋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点掩饰意味的含糊:
“……没什么。是我……一次失败的占卜推衍罢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来,应该是那位的恶作剧吧……也是,怎么可能占卜得到呢……”
林秋没有多想。他只是顺着话茬,用一种很乎随意的语气,补充了一句:“不过师祖,你放心。在你……离开之后,我用你留给我的那把偃月刀,追到了那个导致你陷入魔阴身困境的罪魁祸首——‘侵蚀’。”
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语气却依旧平淡:“我把它连同它盘踞的那个数据坟场,一起‘斩断’了。算是……替你报了仇吧。”
诗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她想训斥他!那把集天才俱乐部智慧与无数珍贵资源打造的、理论上能斩断星神级存在的对星神武器!那是她给他保命用的底牌,怎么能用在复仇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然而,训斥的话语到了嘴边,看着林秋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诗瑶心中翻腾的情绪却奇异地平息了下去。她最终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算了……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他又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冷静而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诗瑶小姐,林秋先生。”南丁格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脸色严肃,“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但罗摩的状况……不容乐观。如果我们在未来三到五天内,依旧无法找到悉多夫人或者有效的解决方案,他的灵核将被诅咒彻底侵蚀,回归英灵座。”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躺在临时担架上的罗摩。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胸口的绷带下,那青紫色的诅咒痕迹似乎又扩大了一圈,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
罗摩虚弱地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咳……不必……强求了,护士长……迦勒底的诸位……这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
他的眼神黯淡,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在掩护我撤退时……许多勇敢的人类士兵……为了抵挡库·丘林的追击……献出了生命……而我……却苟活了下来,还要劳烦大家……为我奔波……”
他闭上眼,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认命:“如果……带着这份痛苦和愧疚回归英灵座……或许……也算是对那些逝去英魂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赎罪了吧……”
“哼!”
一声冷哼,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夜色中炸响!
诗瑶猛地站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罗摩!
“赎罪?”诗瑶的声音冷得能冻僵灵魂,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你要是真这么想,那那些为你挡枪、为你而死的人……还真是可怜!”
南丁格尔也走上前,她的声音没有诗瑶那么尖锐,却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医者的理性:
“作为一名医者,我见过太多生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有一个人,会在舍命救助他人的时候,希望看到自己救下的对象,仅仅因为愧疚或所谓的‘赎罪’,就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生命!”
她的目光扫过罗摩胸口的绷带,声音柔和了一些,却更有力量:“如果你觉得愧对他们,感到痛苦,那就更应该努力活下去!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活下去!去战斗!去守护!去完成他们未竟的心愿!这才是对他们牺牲最好的告慰,也是对你自身生命最大的尊重!”
南丁格尔顿了顿,看向旁边脸色依旧冰冷的诗瑶,补充道:
“我想……这位诗瑶小姐,想要表达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只是她的方式……比较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