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那句石破天惊的“余的丈夫”宣言,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让场面炸开了锅。远坂凛的炸毛怒吼还在空气中回荡,迦勒底众人和反抗军成员们脸上的震惊尚未褪去。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实质般蔓延开来,瞬间压过了远坂凛的怒火和尼禄的兴奋。源头正是诗瑶。
她缓缓地转过头,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隔着通讯器的虚拟连接,精准地“钉”在了远坂凛身边那个代表着林秋的存在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寒意:
“小秋。”诗瑶的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通讯器那头,林秋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信号真的中断了。他大概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措辞,才能在这位师祖面前解释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婚姻状况”。
然而,没等林秋组织好语言,被尼禄那句“丈夫”刺激得怒火攻心、急需宣泄的远坂凛,已经抢先一步爆发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远坂凛猛地转过身,对着诗瑶,语速飞快,带着一股子“揭穿渣男真面目”的愤慨,“就是在第二个特异点!罗马!我们遇到这个笨蛋皇帝的时候!林秋那家伙当时是Rider职阶,然后……然后这个恋爱脑皇帝就莫名其妙地看上了他!在特异点结束要分别的时候,还……还……”远坂凛的脸颊飞起两朵不自然的红晕,声音卡壳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还强吻了他!说什么‘这是皇帝的命令’、‘要林秋卿记住余’之类的胡话!”
她越说越气,双手叉腰,马尾辫随着她激动的动作甩动着:“就这么点破事!谁知道这个笨蛋皇帝的记忆被修正抹除了大部分,就只记得自己喜欢林秋了!现在居然还张口闭口‘丈夫’!真是的……这个笨蛋走到哪里都留下一屁股桃花债!麻烦死了!”
远坂凛竹筒倒豆子般将罗马特异点的“孽缘”大致抖落了出来,语气充满了对尼禄“恋爱脑”的鄙视和对林秋“招蜂引蝶”的不满。
另一边,被远坂凛指着鼻子骂“笨蛋皇帝”和“恋爱脑”的尼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唔姆!”她以拳击掌,眼睛闪闪发亮,“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余总觉得和林秋卿之间有种特别的羁绊!奏者,你说得对,余确实只记得自己非常、非常喜欢林秋卿!喜欢到想把他永远留在余的剧场里!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唔……”她苦恼地歪了歪头,努力回忆,最终还是放弃般摊了摊手,“就像蒙上了一层华丽的纱幕,看不清细节了呢!”
“诶?”所长奥尔加玛丽有些惊讶,“尼禄陛下,您……您没完全想起来吗?”
“没有哦!”尼禄回答得理直气壮,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热情,“但喜欢的心情,余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如同蔷薇的芬芳,铭刻于心!”
“那你凭什么叫他‘丈夫’啊?!”远坂凛的火气又蹭地冒了上来,指着通讯器质问。
“为什么?”尼禄挺起胸膛,一脸理所当然,带着皇帝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任性,“因为余是皇帝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余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余喜欢林秋卿,想让他做余的丈夫,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余宣布,从现在起,林秋卿就是余的丈夫了!唔姆!这是皇帝的特权!”
这番“皇帝特权论”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连一向冷静的南丁格尔都忍不住扶额。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不行!绝对不行!”远坂凛气得跳脚,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什么皇帝特权!林秋是我的从者!契约关系!懂不懂!而且……而且……”她憋红了脸,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反驳词,只能蛮横地重复,“反正你就是不能叫他丈夫!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尼禄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追问,“余使用皇帝特权也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两个少女——一个现代魔术师,一个古罗马皇帝——就这样在废弃的西部小镇街道上,为了一个远在迦勒底的男人的“归属权”和“称呼权”,展开了一场毫无逻辑、幼稚无比却又火药味十足的争吵。一个强调“皇帝特权”,一个高喊“契约关系”,吵得不可开交。
藤丸立香和玛修在一旁看得满头黑线,试图劝架却完全插不上嘴。杰罗尼莫等人更是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然而,就在这充满火药味又有些啼笑皆非的争吵声中,一直冷眼旁观、散发着低气压的诗瑶,脸上那层寒冰般的表情却悄然融化了。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看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如同两只争抢玩具的小猫般的尼禄和远坂凛,诗瑶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冰冷的审视和压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点怀念和恶趣味的笑意。
一段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深处……
诗瑶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看透世事、带着点长辈纵容和“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她轻轻摇了摇头,低不可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呵……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