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兰纳被斯内普教授冰冷的气息笼罩着,闷闷不乐地朝着斯莱特林地窖的方向走去。他还在想着办公室里父亲那冷硬的脸色和爸爸那欲言又止的无奈,心里像堵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白色的猫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蓬松的长尾巴也拖在身后,尾尖都懒得动一下。斯内普教授一言不发,只是那黑袍翻滚带来的阴冷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当他们路过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走廊时,却发现平时这个时间应该相对安静的区域,此刻却挤满了人,嘈杂的议论声和惊慌的低语如同嗡嗡的蜂群,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格兰芬多的学生们聚集在胖夫人肖像原本所在的那面墙前,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困惑和不安。
莱尔兰纳的好奇心暂时压过了低落情绪。他的猫耳敏感地竖了起来,转向声音来源,异色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悄悄左右张望,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斯内普教授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混乱很不耐烦,但也没有立刻催促他离开。
“怎么回事?胖夫人呢?”
“不知道啊,画像不见了!”
“门上好像有痕迹……”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入莱尔兰纳耳中。胖夫人不见了?他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果然看到那面墙上原本悬挂着胖夫人肖像画框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清晰的画框印记。而且,在肖像洞入口的画布上,似乎有几道深刻的、凌乱的抓痕。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通路。莱尔兰纳看到,刚刚还在校长办公室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以及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等几位院长,都步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严肃和凝重。
邓布利多走到那空荡荡的肖像墙前,蓝色的眼睛锐利地扫过那些抓痕。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深刻的痕迹,眉头紧紧锁起。周围的嘈杂声在他出现后瞬间平息了许多,所有学生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这很不寻常……”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阿格斯,”他转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管理员费尔奇,“立刻召集所有的幽灵,请他们帮忙在城堡里寻找胖夫人。务必尽快找到她。”
费尔奇喘着粗气,连连点头,他那双灯泡似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似乎想找出捣蛋鬼。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走廊另一端,一个飘忽的、珍珠白色的身影正畏畏缩缩地躲在一幅风景画里的野牛后面。
“她在那儿!”费尔奇尖声叫道,指着那个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了过去。只见胖夫人躲在那只野牛身后,努力的将身体蜷缩起来,不再是平日里那副高傲或欢快的模样,她用手捂着脸,浑身瑟瑟发抖,画像的背景似乎都变得一片狼藉,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胖夫人!”麦格教授严厉地喊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离开岗位?”
胖夫人放下手,露出了一张惊恐万状的脸,她尖声叫道,声音刺耳而颤抖:“是他!他回来了!我试图阻止他……哦!太可怕了!那狰狞的样子……那疯狂的眼神……”
“是谁?胖夫人,说清楚!”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胖夫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了一个让所有在场学生,尤其是哈利·波特,感到浑身冰的名字:
“小天狼星布莱克!”
瞬间,走廊里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和窃窃私语。
“布莱克!”
“他进了城堡?!”
“他想干什么?”
莱尔兰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对十几年前的恩怨了解不深,但也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阿兹卡班的重犯,据说极其危险,而且目标是哈利·波特。他的猫耳因为紧张而微微向后压,尾巴也紧紧贴住了腿。他下意识地看向哈利的方向,看到哈利的脸在火把光芒下显得异常苍白。
邓布利多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峻。“安静!”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整个走廊,“鉴于目前的情况,为了所有学生的安全,城堡即刻起进入戒严状态。所有学生,立刻返回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带上你们的枕头和毛毯,到礼堂集合。今晚,所有人将在礼堂就寝,教授们会轮流值守。”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各个学院的级长们开始大声指挥着自己学院的学生。斯内普教授也收回了观察的目光,冷冷地对莱尔兰纳说:“走吧,邓布利多先生。回地窖拿你的东西。”
莱尔兰纳不敢耽搁,跟着斯内普教授快步离开。当他抱着自己的枕头和柔软的毛毯来到礼堂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四张学院长桌被魔法移到了墙边,取而代之的是成百上千个紫色的睡袋,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礼堂的地板。天花板上原本显示的星空此刻显得有些阴郁,映照着下方嘈杂而不安的人群。
因为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都在地下层,距离较近,所以他们的休息区域也被安排在了一起。莱尔兰纳默默地找到一个空位,跪坐下来,开始仔细地铺整自己的睡袋。他喜欢把睡袋弄得平整舒适,这能让他稍微安心一点。他的猫耳微微转动,捕捉着周围各种关于布莱克如何闯入、目的何等的议论,尾巴则安静地卷在身侧。
就在他刚刚把睡袋抚平最后一个褶皱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旁边的空位上放下了自己的枕头和毯子。
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塞德里克对着看向他的莱尔兰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灰色的眼睛在礼堂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暖:“嗨,莱尔兰纳。今晚看来要挤一挤了。”他说着,很自然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地铺,动作不紧不慢。
莱尔兰纳眨了眨异色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并不讨厌和塞德里克挨着,至少塞德里克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吵吵嚷嚷。
然而,这一幕落在了刚刚安顿好自己、正走过来的莫法和阿萨利斯眼里,两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莫法快步走来,她红色的长发像一道凝滞的火焰,异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塞德里克,语气冷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迪戈里,这里位置很多。”她的意思很明显——离我弟弟远点。
阿萨利斯也站到了莱尔兰纳另一侧,他金色的短发似乎都因为不悦而微微炸起,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像只护崽的鹰隼:“是啊,塞德里克,那边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他指了指不远处赫奇帕奇聚集的、明显更密集的区域。
塞德里克面对格林德沃姐弟明显不友善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坦然和温和。他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向莫法和阿萨利斯:“我知道。但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然后他又低下头,一边继续铺着毯子,一边用闲聊般的口吻对莱尔兰纳说:“听说今晚厨房可能不会提供宵夜了,真可惜,本来还想尝尝新出的覆盆子馅饼。”
莱尔兰纳的猫耳轻轻动了动,显然被食物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覆盆子馅饼?”他轻声重复,异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嗯,家养小精灵们偷偷告诉我的。”塞德里克笑着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两道几乎要把他射穿的目光。
莫法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阿萨利斯则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但他们也不能强行把塞德里克赶走,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莫法只能冷冷地瞪了塞德里克一眼,然后在莱尔兰纳另一侧紧挨着的地方铺开了自己的睡袋,阿萨利斯也如法炮制。两人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将莱尔兰纳和塞德里克隔开,试图用行动划清界限。
塞德里克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继续温和地和莱尔兰纳说着话,话题从霍格莫德的糖果聊到即将到来的魁地奇比赛(当然,他小心地避开了莱尔兰纳无法参赛的遗憾),偶尔还会说一两个轻松的小趣闻。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莱尔兰纳虽然话不多,但也会偶尔点头,或者轻声回应几句,异色的眼眸在塞德里克说话时会专注地看着他,那对白色的猫耳也放松地微微倾听着。在周围一片恐慌和议论纷纷的氛围中,他们这个小角落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平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礼堂里的灯光逐渐调暗,教授们开始在四周巡视。喧闹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窸窸窣窣的入睡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莱尔兰纳蜷缩进自己柔软温暖的睡袋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那对在昏暗中依然显眼的白色猫耳。他闭上眼睛,长长的银色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塞德里克也躺进了自己的睡袋,就在他旁边,触手可及的距离。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远处教授巡逻的轻微脚步声。
在一片朦胧的睡意中,莱尔兰纳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悄悄地、极其轻柔地伸到了他的睡袋边缘。然后,有什么东西,带着细微的、糖纸摩擦的窸窣声,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他的睡袋里,轻轻碰到了他的手边。
莱尔兰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他能感觉到那是什么——是一颗糖果,包装纸的触感很熟悉,像是蜜蜂公爵的某种款式。是塞德里克偷偷塞给他的。
一股微妙的、带着甜意的暖流,悄然划过他的心口,驱散了部分因为布莱克闯入和家庭“矛盾”带来的阴霾。他依旧闭着眼,但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小的、柔软的弧度。他的猫耳在黑暗中放松地贴伏着,尾巴在睡袋里舒适地卷了卷。
而在另一边,看似已经睡着的莫法和阿萨利斯,几乎在同时,眼皮微微掀开了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在昏暗中交汇,又同时落在了那个背对着他们、似乎毫无察觉的赫奇帕奇级长身上,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