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结束后,霍格沃茨城堡恢复了往常的忙碌,但一种微妙的、关于校长外表的兴奋感仍在低年级学生中悄悄流传。莱尔·邓布利多大部分时间依然待在校长办公室或他那间秘密的有求必应屋游戏室。然而,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邓布利多意识到不能永远将他与外界完全隔绝。在严密的防护和叮嘱下,邓布利多开始允许家养小精灵德彼(他特别信任这一个,因其对孩子的纯粹爱护)偶尔护送莱尔去城堡里一些相对安全的地方短时间活动,最常去的就是图书馆的禁书区外围的特定区域,那里光线充足,书籍相对“无害”,且平斯夫人会帮忙留意。
一个平静的下午,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图书馆 的空气里投下斑驳的光柱。莱尔正坐在一个偏僻的、堆满古老魔法理论书籍的角落,小短腿还够不到地,在空中轻轻晃荡。霍斯一如既往地停在他的肩头,像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收敛着光芒,只有偶尔转动的小脑袋显示出它对周围的警觉。
莱尔正费力地试图翻阅一本比他脑袋还大的、关于古代如尼文能量流动的厚重典籍。书页泛黄,边缘卷曲,散发出羊皮纸和旧魔法的混合气味。他看得入神,胖乎乎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书页边缘一枚奇特的、仿佛只是装饰性的青铜纹饰描画着。那纹饰的形状像一条盘绕的蛇,蛇眼处镶嵌着微小的、暗淡的黑曜石——这种装饰在古老的魔法书中并不罕见,常被用作某种魔力导引或纯粹的美学点缀。
就在他的指尖第三次划过那黑曜石蛇眼的瞬间——
异变突生!
那蛇眼猛地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黑光!紧接着,那本厚重的书籍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又或是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拉扯力!它目标明确,牢牢锁定了触碰它的小巫师。
莱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只觉得肚脐后面被一只无形的钩子猛地钩住、狠狠一拉,整个人被轻飘飘地扯离了椅子。眼前的图书馆景象——高耸的书架、漂浮的灰尘、远处平斯夫人模糊的身影——瞬间扭曲、拉伸、模糊,化作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飞速旋转的色彩和光影洪流。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啸风声,身体像是在一条冰冷的管道里被强行挤压推送。肩上的霍斯发出了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充满警告意味的鸣叫,银光大盛,试图稳定下来,张开一道微弱的防护屏障抵抗这股力量,但这门钥匙的力量极其古老而霸道,构建它的魔法优先级高得惊人,连凤凰的瞬间守护也无法立刻将其挣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次心跳的时间。
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停止,仿佛被一把剪刀猛地剪断。
莱尔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光滑、似乎由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小小的、吃痛的闷哼。那本引发事故的大书“啪”地一声沉闷地掉落在他不远处,书页摊开,那蛇形纹饰此刻看起来黯淡无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霍斯焦急地绕着他低空飞行,洒下温暖的银辉,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柔软的羽毛轻触他的脸颊和手臂,发出安慰的唧唧声。
莱尔晕乎乎地抬起头,甩了甩发懵的小脑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里不再是霍格沃茨图书馆那温暖、略显拥挤、充满书卷气的书架之间,而是一个极其宽敞、豪华却透着冷冽奢华气息的大厅。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坠饰繁复的枝形吊灯,墙壁是深色的木质嵌板,雕刻着繁复的、蕴含魔法意味的纹饰,一些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魔法肖像画挂在墙上,里面的人物穿着华丽,正用一种高傲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者。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精心修剪但略显阴郁、笼罩在暮色中的庭院,隐约能看见白色孔雀漫步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古老的魔法气息,混合着昂贵的抛光蜡的香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某种消毒药水的味道?这种组合怪异而令人不安。
“你是谁?”
一个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浓浓警惕、以及一丝被侵犯了私人领地的不悦的、清脆声音从旁边传来。
莱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的弧形楼梯口,一只手扶着雕花栏杆。男孩有着铂金色的柔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苍白的尖瘦小脸,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正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银发异瞳、穿着奇怪(霍格沃茨款式)童袍的不速之客。他穿着昂贵的墨绿色天鹅绒长袍,手里还抓着一个精致的、显然是最新型号的光轮系列飞天扫帚模型,似乎正准备上楼。
莱尔眨了眨他那双奇异的蓝金色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小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但还是小声地回答:“我……我叫莱尔。”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惊吓后的细微颤抖。
“莱尔?”铂金头发小男孩皱了皱眉,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似乎在他所知的有限几个纯血家族同龄人里没搜索到这个名字。他谨慎地走上前几步,目光很快就被莱尔肩头那只散发着柔和却奇异银辉的小凤凰吸引了过去,那光芒与庄园里冷硬的水晶灯光芒截然不同,“那是什么?一只鸟?它怎么会发光?是什么特殊品种吗?”他的语气里好奇暂时压过了警惕。
“它是霍斯。”莱尔介绍道,看到对方似乎没有立刻赶他走或者攻击的意思,稍微镇定了一些。他感知到这个铂金头发男孩虽然惊讶,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慢,但并没有太多直接的恶意,更多的是好奇和一种…被闯入领地的不悦。
“你是怎么进来的?”男孩追问,语气加重,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努力模仿大人的质问口吻,“这里是马尔福庄园。防护非常严密。没有幻影移形波动,也没有飞路网连接被启动的迹象。”他显然从父母那里听过这些术语,并为此感到自豪。
就在这时,一个家养小精灵“啪”地一声凭空出现,它有着网球般大小的凸出的蓝眼睛,蝙蝠似的大耳朵,身上围着一条印有马尔福家徽的、干净的茶巾。它看到地上坐着的莱尔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利的叫声:“一个陌生的小巫师!在庄园里面!多比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多比没有发现!坏多比!女主人知道会责怪多比!会惩罚多比的!”它开始用脑袋砰砰地撞附近一个精致的矮脚凳的腿。
“闭嘴,多比!”铂金头发男孩——德拉科·马尔福——不耐烦地呵斥道,但他灰色的眼睛里也同样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看向地上那本巨大的、与周围华丽精致环境格格不入的古老书籍,“那是什么东西?是你的?”
莱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声说:“是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我碰了它上面一个图案,然后就到这里来了。”他指了指书页上的蛇形纹饰。
“门钥匙?”德拉科显然从父母那里听过这个词,他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浓厚的兴趣,甚至暂时忘记了追究闯入者的责任,“一个藏在书里的门钥匙?通向我家?”他觉得这简直太酷太神秘了,尽管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霍格沃茨的图书馆里会有一个直接通往马尔福庄园客厅的门钥匙。
多比停止了撞头,紧张地围着莱尔打转,皱巴巴的鼻子使劲抽动着:“小巫师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很古老……很强大……非常非常古老……多比不喜欢……这味道让多比头痛……但又有点喜欢……像是……像是庄园里的老魔法……”它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霍斯警惕地看着这个行为古怪的家养小精灵,翅膀微微张开,发出低低的、带有威胁意味的鸣叫,银光闪烁不定。
德拉科对莱尔的好奇心此刻彻底压过了其他情绪。他从未见过头发是这种银白色、眼睛还是两种不同颜色的小孩(这让他想起某些传说中的魔法生物),也没见过会自发发光、如此灵性漂亮的银色小鸟。而且,这个叫莱尔的男孩看起来干干净净,虽然袍子样式普通,但料子摸起来似乎也不错(霍格沃茨学生袍的用料其实相当考究),不像那些他父母经常警告他要远离的“泥巴种”或者“败类”。他更像是一个……来自某个他不知道的神秘古老家族的孩子。
“我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挺了挺小胸脯,用一种自觉矜持的语调自我介绍道,试图掌握主导权,并观察对方的反应——通常听到“马尔福”这个姓氏,人们总会露出些特别的表情。“你姓什么?”他追问,认为这是最基本的信息。
莱尔犹豫了一下,长长的银色睫毛垂了下来,他记得阿不思反复叮嘱过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全名,尤其是“邓布利多”或者“格林德沃”,于是他只是更小声地重复:“……莱尔。”
德拉科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小嘴撇了一下,但看莱尔那副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立刻继续逼问。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甚至有点可怜的莱尔,做出了一个决定:“喂,你……你饿不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施舍而非邀请,“反正你也不知道怎么用那东西立刻回去吧对吧?我可以……嗯……暂时收留你一下。我可以让多比去厨房拿点吃的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得告诉我更多关于你和那只鸟的事。”
对于一个从小被教导纯血统优越、警惕外人、并且生活优渥但有些孤独的马尔福小少爷来说,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的、看起来很不一般的同龄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和新鲜玩具。这比对付那些只知道巴结他的克拉布和高尔有趣多了。
莱尔确实饿了,肚子甚至适时地轻轻叫了一声,这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霍斯似乎也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只能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
于是,在家养小精灵多比极度不安的嘟囔和自责声中(“多比要给陌生小巫师拿食物了,女主人知道了会多么伤心……”),德拉科·马尔福自作主张地“收留”了这位不速之客。他带着莱尔溜进空旷豪华的餐厅,避开可能遇到大人的路径,偷偷让多比拿来精致的南瓜馅饼、小巧的巧克力坩埚蛋糕和一杯冰镇南瓜汁(“别告诉我妈妈!尤其是别让父亲知道!”),两个小男孩就在空荡荡的、足以容纳几十人用餐的巨大长餐桌一角,分享着食物。
德拉科兴奋地向莱尔展示他的新扫帚模型,吹嘘着他父亲卢修斯·马尔福答应他满十一岁就给他买最好的光轮系列扫帚,还抱怨着家庭教师教的枯燥的魔法理论和大段需要背诵的纯血家族谱系。莱尔安静地听着,小口吃着美味的蛋糕,偶尔点点头,那双异色瞳在餐厅辉煌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奇异。他不太理解魁地奇(阿不思还没教到这个),但对魔法理论很感兴趣,当德拉科抱怨某个转换咒的手势总是做不标准时,他会小声地、不确定地比划了一下,说:“是不是……手腕这里再转过去一点点?阿不思说……角度比力度更重要……”他的建议往往简单却一针见血,直指关键,让德拉科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学过这个咒语?”德拉科怀疑地问,他的家庭教师明明说这个咒语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难了。
莱尔摇摇头,银色的发丝微微晃动:“……没有。但是阿不思说过类似的原理。”
“阿不思是谁?你的家庭教师?”德拉科猜测,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个知名纯血家族常用的教师名字。
“……我爸爸。”莱尔说,提到父亲,他眼里闪过一丝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