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接住沉甸甸的金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爷您楼上请!翠浓、红袖!还不快过来伺候贵客!”
两名打扮妖娆、香气扑鼻的歌姬立刻娇笑着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柔若无骨般依偎在赫连隼强壮的手臂上,簇拥着他向楼内走去。
暗处的夜影和幽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目标进了青楼!这地方鱼龙混杂,气息混乱,人流量极大,是极佳的脱身场所。
“跟进去!”夜影低语。
两人身形一晃,掠至侧面的阴影处,寻了个不起眼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楼内觥筹交错,脂粉香浓,他们迅速锁定赫连隼进入的那间名为揽月阁的雅间,在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蛰伏下来,将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雅间内的任何动静。
雅间内,赫连隼左拥右抱,看似沉迷于温柔乡。他大笑着灌了身边歌姬一杯酒,眼神却扫过门窗缝隙。
“美人儿,爷有些热,给爷开扇窗透透气!”他粗声道。
一名歌姬娇笑着起身,推开了一扇临街的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入。
“好!再给爷唱个曲儿!要最浪的!”赫连隼将另一名歌姬搂得更紧,大手在她腰间游移,引得女子娇喘连连。
就在这看似放浪形骸的时刻,他借着搂抱歌姬、身体大幅度晃动着,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铜钱,指尖灌注内力,弹向雅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烛台底座!
“叮!”一声轻微的脆响,被歌姬的吟唱声完美掩盖。烛台底座微微一动,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这是一条通往隔壁空置杂物间的密道!是销魂殿为某些特殊客人准备的逃生或密会通道。
赫连隼在歌姬娇笑声的遮掩下,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那道缝隙之中。墙壁在他身后迅速无声合拢,恢复原状。
雅间内,歌姬的吟唱还在继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门外,夜影和幽踪屏息凝神,起初还能听到赫连隼粗豪的笑声和歌姬的娇嗔,但渐渐地,那笑声似乎被刻意放大,显得有些空洞,而属于赫连隼那独特而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正在飞速减弱!
“不好!”夜影脸色剧变,猛地推开了雅间的门!
只见雅间内,两名歌姬正茫然地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而本该在她们中间的赫连隼,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临街的窗户开着,但窗台上毫无痕迹。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打斗或强行离开的迹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蒸发了!
“搜!”幽踪低喝,两人迅速将雅间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发现了那个隐蔽的机关和通往杂物间的密道。但追出去时,只看到杂物间另一扇通往后面小巷的门敞开着,冰冷的夜风灌入,哪里还有赫连隼的半分踪迹?
他们,彻底跟丢了!
靖王府书房内,夜影和幽踪单膝跪地,低垂着头。
“王爷,属下失职!人……跟丢了!”夜影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挫败,“目标极其狡猾,利用青楼掩护,借密道脱身,属下……请王爷责罚!”
萧承晏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跪在地上的两名得力干将,并无怒意。
“起来吧。”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夜影和幽踪微微一怔,抬起头。
“赫连隼此人,阴险狡诈,心机深沉,在北狄那个虎狼之地,能从众多豺狼兄弟中脱颖而出,稳坐太子之位,岂是易于之辈?”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丝欣赏:“他能发现你们的追踪,是本事,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更是手段。跟丢他,虽非本王所愿,却也在意料之中。若他是个简单人物,反倒不值得本王如此关注了。”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夜影和幽踪身上:“此次失利,非战之罪,不必过于自责。但,要记住这次教训,赫连隼是本王见过最危险的对手之一。下去吧,加强城中各处暗哨,尤其是驿馆和……与北狄有关联的商行别院。”
“是!属下遵命!”夜影和幽踪心中大石落地,同时更升起一股凛然。王爷对赫连隼的评价如此之高,足见其威胁之大。
就在夜影幽踪返回王府请罪的同时,城东一处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茶楼后巷。
赫连隼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再无尾巴,这才闪身进入茶楼后门。在茶楼老板的默许下,他径直走上二楼,推开最里面一间挂着静心斋牌匾的雅间。
雅间内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两椅,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帽子压得极低、连脸部轮廓都完全隐藏在阴影里的人,早已端坐其中。
赫连隼反手关上房门落座,冰冷的眼神直射向斗篷人。
“哼!”赫连隼冷哼一声,“你之前信誓旦旦,说一切自有安排!结果呢?我北狄颜面扫地,公主受辱!崇胤皇帝和那些皇子,将我们视作洪水猛兽!这就是你的安排?!”
斗篷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依旧没有露出面容,只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按在桌面上。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太子殿下,稍安毋躁。”
“稍安毋躁?顾长风被拖在边关,西沙这条线本该万无一失!为何他们会突然出兵?!打乱我全盘计划!让我北狄腹背受敌,损失惨重!你所谓的安排,就是让我北狄王庭精锐白白葬送?!”赫连隼怒极反笑,身体微微前倾,强大的压迫感让斗篷人似乎都向后缩了缩,“本王秘密入京,不是来看你们崇胤君臣如何羞辱我北狄的!更不是看我妹妹变成那副鬼样子的!你的计划在哪里?成效在哪里?!”
斗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缓缓道:“计划……确实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