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情形让温肖默彻底愣住。
朱总半秃的头顶，仅存的少量头发已经全部歪去一边。衣服倒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可领带却已经半开，耷拉在脖子上，显得异常狼狈。
而谭之薇已经瘫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凌乱至极，扣子已经掉了两颗，胸前的风光半遮半露，引人遐想。
瘦削的肩头露了出来，上面有被朱总咬过的牙印，微微红肿。
她的表情过于痛苦，脸色也异常惨白，豆大的汗珠正从额头上滑落。
而地上，透过谭之薇浅咖色的裙摆，一片刺目的殷红色正缓缓的浸出来。
温肖默的脸色白了，站在原地久久动弹不得。
朱总反应过来，赶忙走到温肖默身前，说道：“温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什么也没做，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温肖默根本不理会朱总说些什么，一把将他推开，面无血色的走到谭之薇面前，蹲下身子，盯着谭之薇的裙子。
谭之薇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甚至连唇色都已经苍白。
她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将温肖默戳出个洞来，死死的盯着他，一语不发。
温肖默伸出手去，却被谭之薇一把挥开。
谭之薇扶着茶几缓慢的站起身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腿一直蜿蜒的向下流去，触目惊心。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大口的喘着气。
门外，私人会所的经理带着服务生已经冲了进来。
谭之薇对着身穿西装制服的经理勉强一笑，虚弱说道：“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
说完，眼前一黑，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温肖默从身后一把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起。
一旁的朱总已经吓的丢了魂儿，心虚的走到温肖默面前，说道：“温总，你可得相信我，我真的还没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推了她一把，我怎么知道她会，她会……这事不能怪在我头上啊……”
温肖默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什么，青黑着脸对着还站在门口发愣的会所经理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经理回过神来，赶忙转身对着服务生说道：“叫救护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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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妤在接到谭之薇出事的电话时，正在去韩程程家的路上。
接到消息后，韩程程暗红色的卡宴就调转了车头，直奔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
有护士正走过来，停在温肖默身前，对着他说道：“先生，医院里是禁止吸烟的，请您把烟熄掉，配合一下，好吗？”
温肖默怔了怔，麻木的点了点头，将烟捻灭在一旁的窗台上，丢进了垃圾箱。
护士转身欲走，却被温肖默一把拽住了。
温肖默盯着护士问道：“她怎么样了？”
护士稳声答道：“还在手术，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医生出来跟您说……”
温肖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顾妤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温肖默。二话没说，冲上去就给了温肖默一个巴掌。
温肖默被顾妤打的愣在原地，就连一旁的韩程程也看傻了眼。
顾妤的脸色青白，胸口剧烈起伏。
她咬着牙对着温肖默说道：“如果薇薇有半点闪失，温肖默，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顾妤看也不看温肖默一眼，直接绕过他，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韩程程反应过来后，快几步跟上了顾妤的脚步，在她身后停下。
温肖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冷冷的看着顾妤，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被女人甩巴掌呢。
很快，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正从里面走出来。
顾妤赶忙上前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顾妤一眼：“孩子保不住了，出血量也太大，不过，大人已经没事了，血也止住了……”
闻言，顾妤总算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一会儿去病房看吧。”
说完，医生就转身推开另一侧的门，进入医生通道离开了。
顾妤和韩程程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只留温肖默一人，依旧站在走廊里，脚步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
谭之薇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顾妤坐在她的床边正在打瞌睡，而韩程程早已经跨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睡着了。
谭之薇静静的注视着顾妤。片刻后，顾妤也睁开了眼睛。
“薇薇，你怎么样了？”顾妤急切的问道。
一旁的韩程程闻声，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朝着病床上的谭之薇看去。
谭之薇许久都没有说话，而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顾妤，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不该来的，媒体会胡乱的编排你的……”
顾妤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写是他们的事，你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不管。”
闻言，谭之薇的眼圈红了。
韩程程知道自己一个人男人留在这里不方便，起身道：“我出去买点吃的，你们想吃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韩程程也只好讪讪的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谭之薇和顾妤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妤帮助谭之薇轻轻的翻了个身，问道：“薇薇，你告诉我，温肖默都对你做了什么？”
提到温肖默，谭之薇的瞳孔里顿时失去了颜色，一派死灰。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顾妤怕她难过。
而谭之薇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让顾妤有些诧异。
谭之薇说：“他让我去陪他的一个客户，一个晚上换他一笔生意。”
谭之薇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事本就与自己无关一样，却听的顾妤触目惊心。
顾妤简直不敢相信谭之薇所说出来的一切。
而谭之薇的情绪却很淡然。
顾妤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她恨不能现在就找到温肖默，然后用刀刨开他的胸膛，来看一看这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或许谭之薇知道顾妤在想什么，轻轻的拽住她的手，苍白的脸上勉强的弯起嘴角，却根本不是在笑。
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替我出头……”没用的。
只是这句‘没用的’，她没有说出口。
知道现在谭之薇虚弱，顾妤也冷静了下来，反手握住谭之薇的手，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不知道你已经怀了孕？”
谭之薇的目光又空洞了起来，自嘲道：“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个孩子也留不住的……”
顾妤听着心寒。她知道谭之薇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要这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隐约的从谭之薇的眼中看出了不舍。
谭之薇曾经那么骄傲，那么开朗。
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自信，她脸上的笑容也多数勉强。顾妤甚至不敢去想，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只知道，真相一定触目惊心……
————
朱总约了几个朋友定下了一家KtV的包房。
包房里有不少的女人作陪，却没有人唱歌。
朱总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心事都写在脸上，直到一旁有人上前来劝。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将往朱总身上贴的女孩拽到了一旁后，他坐了下来。
白衬衣男人叫刘军，是个不大不小的房地产开发商。
这几年房地产产业不景气，刘军也撑的辛苦，少不了会和朱总这样的人合作，所以经常应酬到一起。
刘军劝道：“朱总还是少喝两杯吧。您这个喝法太伤身体了。”
朱总抬起头来，一脸郁闷的看向刘军，说道：“老刘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被温肖默给摆了一道啊。”
刘军诧异：“你怎么惹上他了？”
提到温肖默这个人，行业里都避之不及。
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基本上都只有一句：“能合作最好，不能就远离，这人太阴险了。”
当然，温肖默的雷霆手段不光能把人逼的毫无退路，如果一旦能够合作的话，跟着他自然也不会太亏。
但是，想要从他嘴里夺食，要没两把刷子，那就只能被他玩死。
朱总基本上就是这个想要从他嘴里夺食的人。
朱总在商界里自然是有一定威望的，而且年头也不短了，自持有些清高。
温肖默毕竟是后起之秀，这几年突然蹿升起来，自然也有许多人不太把他放眼里。
可不把他放眼里的人，多数也都吃了他的暗亏了。
朱总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可这点好奇心，到底是把自己个害惨了。
朱总又一杯酒灌了下去，看着身边的刘军说道：“本来有个项目我倒是和他有那么几分合作意向，温肖默开的条件很低，这个项目一旦拿下来，他只要三成的利润，你说，这不是好事吗？”
刘军点了点头：“既然温肖默能让到这个地步，这也就说明这个项目还是有利可图，否则以他的手腕，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让你拿大头。”
朱总点头：“问题就出在这儿啊。说实话，我对这小子还是一直有些防备的。毕竟，传言不可不信，跟他合作总归要留些心眼。可即便这样我还是着了他的道啊！起初，我能拿到大头还是挺高兴的，可经历了今天这件事啊，我算彻底的明白了。”
“到底什么事啊？和生意有关？”刘军问道。
朱总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跟你说说也无妨，要不我真是憋屈啊。”
刘军点了点头：“您说。”
朱总说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好那些年轻啊，漂亮啊的女孩。”
刘军自然知道，否则今天包房里也不会找来这些女人陪着。
朱总继续说道：“前两天，我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女孩长的不错，姓谭。谁知道竟然是温肖默养在外面玩儿的啊。我也是色迷心窍，随意的就在温肖默面前提了那女孩一嘴。结果呢！温肖默今天竟然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明摆着要送给我……”
刘军听的一脸诧异，问道：“那你要了？”
朱总一脸后悔的样子，拍了怕自己油光蹭亮的脑门，点了点头：“一开始，我真没想那么多啊，想着就是平时玩玩的女人而已，既然温肖默知道我的喜好，跟我的合作意向又明显，送个女人么，这也算情理之中，可是……”
说到这里，朱总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可是，我哪知道那女人已经怀了孕啊？而且，他妈的怀的竟然还是温肖默的种！“
刘军听的脸都青了。
朱总摇着头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时好那口，下手都是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那女孩让我失手给动流产了……”
刘军听的脸都白了，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朱总，您玩的可真有点过了。”
朱总用力拍着脑门：“谁说不是呢。现在好了，说的好听点是我失手弄没了人家温肖默的孩子。说难听点，人家女孩要是被文温肖默一怂恿，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刘军点了点头，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朱总这的确是叫温肖默给算计了：“那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朱总打算怎么做啊？”
朱总一脸郁闷的说道：“难就难在这儿了。你说吧，如果我不拿出点诚意来，毕竟那肚子里的种是温肖默的，无论那孩子温肖默要与不要，都轮不到我来弄没吧？我‘亏欠’人家的！如果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觉得温肖默会明摆着吃这个亏？！现在我的把柄都攥在人家手里了，人家要想告我，我怎么都躲不过去……”
“您说的这个倒是一点也没错。”刘军点头赞同道。
朱总长叹一口，一脸的无奈：“算了，我也想明白温肖默这么做，图的到底是个什么了，我给他就是了。”
刘军继续追问：“您打算怎么给？”
朱总一脸心疼的说道：“能怎么给？！我最后的底线就是七三了，他七，我三……”
刘军猛的吸了一口气进去，摇头道：“这温肖默的胃口也太大了……”
如今，朱总也只剩叹气的份了。
当然，最后这个项目的确是拿了下来，只不过并不是朱总口中的七三，而是温肖默提出的二八。
谁二？谁八？自然也不必再多说。
当然，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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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温肖默一个人坐在走廊的休息区里，不自觉间又去摸烟盒了。
谭之薇的病房里，灯依旧亮着。
韩程程从里面出来，走到温肖默面前时，停住了脚，看了他一眼。
见温肖默没有什么要问的意思，韩程程也转身走远了。
温肖默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1感，反而更多的是无动于衷。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变成这样。变得连人性都没有了，面对那样鲜活的一条小生命的离开，他竟然可以冷漠至此。
他深深的一口气叹出，转头望向窗外。
他还记得他父亲临终时的遗言。他说：“不要再让这样的惨剧一遍遍的循环下去了，停止吧……”
温肖默点头答应了，如今，他也兑现了。
他对着窗子上那个苍白的影子弯起了嘴角，却凄凉的发现，那里的倒影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变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