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近腊月。
北京的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北风呼啸，呵气成霜，年关的气氛在清冷中悄然酝酿。
王水生这段时间过得相对清闲。
夜晚“刷分”大业因天气原因暂停，白天的“工作”则规律了许多。
每周固定去交一次鱼，维持着和李怀德的联系，也让自己“采购能手”的人设更加稳固。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小世界里经营着自己的“农庄”。
经过5:1时间流速的疯狂催长和充足的红薯饲料喂养，小世界里的猪和羊早已不是当初那副小巧可爱的模样。
猪圈里，一头头肥头大耳、膘肥体壮的大肥猪哼哼唧唧，皮毛油光发亮，目测每头都得有两百来斤，数量已然超过了三十头！羊群也繁衍到了二十多只，虽然主要目的是处理红薯藤，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肉源。
而之前作为积分主要来源的红薯，除了少量留作自己吃和偶尔接济94号院，绝大部分都进了猪的肚子。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肥猪，王水生既欣慰又发愁。
欣慰的是，这可都是肉啊！在这缺衣少食的年月，是比黄金还硬的硬通货！
发愁的是，再不出手处理，小世界就要被这些猪塞满了！而且，快过年了，也该搞点“大动作”了。
这天，他照例去轧钢厂交鱼。
完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左右看看，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后勤主任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李怀德的声音。
王水生推门进去，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拘谨的笑容：“李主任。”
“呦，水生啊，坐坐坐。”李怀德见到他，态度很是热络。
王水生现在可是他的“福将”，每周稳定的鱼货供应，让他在厂领导面前腰杆都硬了不少，“鱼交完了？还有事？”
王水生没坐，反而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李主任，是有个事……我最近吧，通过那路子，又联系上一批货……”
李怀德眼睛一亮，身体不自觉前倾：“哦？什么货？还是鱼？”
“不是鱼。”王水生摇摇头，声音更低了，“是……猪肉。”
“猪肉？！”李怀德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多少？什么成色？”天知道现在厂里工人对肉食的渴望有多强烈，食堂都快成大锅清水煮菜了！
“量不小，起码够咱们厂食堂好好开几次荤的。成色您放心，绝对是上好的一等肉，膘厚肉鲜！”王水生肯定地说，随即话锋一转，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就是这手续……”
“屁的手续！”李怀德猛地一挥手，激动得脸都红了，哪里还有半点领导的矜持，“这都什么时候了！能搞到吃的就是最大的手续！小王我告诉你，现在什么条条框框都他妈是假的！能让工人兄弟们吃上肉，才是真格的！你大胆去搞！出了任何问题，我李怀德扛着！”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王水生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感激和放心的表情：“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那……李主任，您看，这东西不少，得用卡车拉……还得劳烦您给车队打个招呼，派辆车，再派几个信得过的老师傅跟着我去一趟，地方有点偏。”
“应该的！完全应该的！”李怀德毫不犹豫，立刻拉开抽屉，拿出信纸和钢笔，唰唰唰就写了一张条子，盖上了后勤处的公章。内容很简单：今派我处采购员王水生同志外出执行特殊物资采购任务，请车队予以配合。
写完条子，他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车队：“喂！老王吗？我后勤老李！对！麻烦你个事，立刻派一辆最可靠的卡车，对，再派两三个嘴巴严实、手脚利落的老师傅，听我们处采购小王同志的调度！对，就是那个能弄鱼的王水生！有重要任务！……好！好！多谢了啊！”
挂了电话，李怀德把条子递给王水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热切：“水生！全都安排好了！车和人在车队等着了！你直接过去就行！这次要是真成了，你可是给咱们厂立下天大的功劳了！我亲自去厂长那儿给你请功！”
“哎！谢谢李主任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王水生接过条子，揣进怀里，挺直腰板保证道。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寒风依旧凛冽，但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肥猪们，是时候出来见见世面，为轧钢厂的工人们做贡献了！
而他王水生，也将借着这批猪肉，真正成为李怀德乃至轧钢厂都离不开的“关键人物”。
年关的轧钢厂，注定要因为这批突如其来的猪肉，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