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四合院里的光棍汉傻柱越发坐不住了。
眼瞅着阎解成都娶了媳妇,许大茂家婆娘肚子一天天鼓起来,连后院的老光棍都有人给介绍了个寡妇,就他何雨柱,还是形单影只,晚上回去冷炕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成,我得抓紧!”傻柱对着家里那面模糊的镜子,把乱糟糟的头发使劲往下压了压,又抻了抻那件最体面的、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哥们儿条件也不差啊,八级炊事员, 一个月三十七块五,正经工人阶级!”
他越想越觉得自个儿是块香饽饽,前几次相亲黄了,肯定是那帮娘们儿没眼光,要不就是媒婆没把话说清楚。
这回,他可是下了血本。
托人从乡下捎来二斤肥猪肉,又称了一包不要票的高级奶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好,塞进口袋。
他寻思着,只要女方见了这实打实的“诚意”,还能不动心?
“柱子!柱子!”窗外传来媒婆王大妈的声音,“磨蹭啥呢?人家姑娘都快到了!”
“来了来了!”傻柱最后照了一眼镜子,深吸一口气,揣上东西,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
相亲地点约在北海公园。
大冬天的,湖边没几个人,倒也清静。
傻柱到的时候,看见王大妈身边站着个姑娘,穿着碎花棉袄,围着红围巾,两根大辫子又黑又粗,模样挺周正,就是有点腼腆,一直低着头。
傻柱心里一喜:有门儿!
他赶紧上前,挤出个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王大妈!这位...这位同志,你们早来了?”
那姑娘抬起头,飞快地瞥了傻柱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声音细细的:“何雨柱同志吧?你好,我叫刘淑芳,纺织厂的。”
“哎哎,你好你好!”傻柱搓着手,一时不知该说啥好。
王大妈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别站这儿喝风了。柱子,你不是说请人家姑娘划船吗?快去买票!”
傻柱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应着,屁颠屁颠跑去租船处。
他特意挑了个最干净的小船,还用手袖子把座位擦了又擦。
三人上了船,傻柱卖力地划着桨,船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晃晃悠悠。
王大妈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傻柱则绞尽脑汁地吹嘘自己在食堂多么受重视,手艺多么好, 在食堂掌勺云云。
刘淑芳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傻柱越说越起劲,觉得这回稳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奶糖,递过去:“刘同志,尝尝,上海产的大白兔,可甜了!”
刘淑芳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王大妈的怂恿下,还是接过一颗,剥开糖纸,轻轻放进嘴里。
“甜吗?”傻柱眼巴巴地问。
“嗯,甜。”刘淑芳点点头,脸微微红了。
傻柱心里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媳妇热炕头的美好生活。
他盘算着,等下上了岸,就把那二斤猪肉送给姑娘,保准能成!
然而,傻柱并不知道,就在他努力划船的时候,岸边的枯柳树后,一双眼睛正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许大茂今天本来是陪着娄晓娥来公园散心的。
娄晓娥怀了孕,脾气见长,非得出来透透气。
许大茂拗不过,只好陪着来了。
没想到,刚走到湖边,就瞧见了傻柱和媒婆,还有一个面生的姑娘。
“嘿!这傻了吧唧的货,又相亲呢?”许大茂顿时来了精神,对娄晓娥说,“媳妇,你在这儿坐会儿,我碰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娄晓娥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看风景。
许大茂猫着腰,悄悄绕到租船处附近,正好看见王大妈坐在那儿嗑瓜子等着。
“王大妈!忙着呢?”许大茂笑嘻嘻地凑过去。
王大妈一看是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这许大茂和傻柱不对付,全院都知道。她赶紧站起来:“哟,是大茂啊?没事,我在这儿歇会儿。”
许大茂朝湖里努努嘴:“给傻柱介绍对象呢?”
王大妈干笑两声:“啊...是啊,柱子这人不错,老实肯干...”
“老实?”许大茂嗤笑一声,压低声音,“王大妈,您可别被他骗了。您知道他为啥从食堂调去扫厕所吗?”
王大妈一愣:“不是说...工作需要吗?”
“屁的工作需要!”许大茂一副“我可算找着知音”的表情,“他是偷公家粮食!往家带饭盒!被领导逮着了!这才罚去扫厕所的!您说,这手脚不干净的人,谁敢把姑娘嫁给他?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王大妈脸色变了变:“不能吧?柱子看着不像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许大茂痛心疾首,“而且您知道他为啥叫傻柱吗?那不是说他实在,是说他这儿...”他指了指自己脑袋,“有点问题!轴!认死理!动不动就打人!我们院都没人敢惹他!”
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补充:“最关键的是,他心里还惦记着他们院那个俏寡妇呢!就钳工车间那个秦淮茹!您应该听说过吧?他跟那寡妇不清不楚的,非亲非故,天天给人家带饭,帮人家养孩子,图啥呀?这要是嫁过去,不得受气?”
这一番话,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但经许大茂那张嘴说出来,格外有说服力。
王大妈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做媒最怕的就是这种有“前科”还有“相好”的,以后要是出了事,女方娘家非得来找她算账不可。
“大茂...这话可真?”王大妈迟疑地问。
“千真万确!”许大茂拍着胸脯,“您要是不信,随便去轧钢厂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傻柱和秦淮茹那点事?也就是这傻小子自己觉得瞒得好。”
正说着,傻柱的小船靠岸了。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刘淑芳下船,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王大妈!刘同志说冷了,咱们去那边茶摊喝碗热茶吧?我请客!”傻柱大声嚷嚷着,浑然不觉气氛已经变了。
王大妈赶紧迎上去,把刘淑芳拉到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傻柱还想跟过去,却被许大茂拦住了。
“哟,傻柱,相亲呢?”许大茂皮笑肉不笑,“行啊,这回姑娘不错嘛?比秦淮茹强点?”
傻柱一听“秦淮茹”三个字,脸色猛地一沉:“孙子!你胡吣什么!”
“我胡吣?”许大茂提高了嗓门,故意让那边的姑娘听见,“厂里谁不知道你天天给秦寡妇带饭盒?人家男人没了,你就这么上赶着当便宜爹?这相亲的姑娘知道你这点爱好吗?”
“我操你大爷!”傻柱抡起拳头就要打。
许大茂早就防着他这手,哧溜一下躲到王大妈身后:“哎哎哎!说着了吧?就知道动手!王大妈您看看!这就原形毕露了!”
刘淑芳看着眼前凶神恶煞、要打人的傻柱,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后退。
王大妈赶紧挡住傻柱,对刘淑芳说:“淑芳啊,我看今天这事...要不就先算了?咱再了解了解?”
刘淑芳巴不得这一句,连连点头,看也不敢看傻柱,扭头就走。
“哎!刘同志!别走啊!猪肉!猪肉还没拿呢!”傻柱急得大喊,从怀里掏出那二斤用油纸包着的猪肉。
那姑娘走得更快了,简直像逃跑。
许大茂在一旁乐得直抖,阴阳怪气地说:“得嘞,傻柱,你这猪肉啊,还是留着送给你的秦姐姐吧!”
“许大茂!我日你祖宗!”傻柱气得眼睛都红了,抄起那二斤猪肉就朝许大茂砸过去。
许大茂早有准备,一矮身躲过,那包猪肉“啪”一声摔在地上,油纸散开,肥嫩的猪肉沾满了泥土。
“败家玩意!这么好的肉都糟蹋!”许大茂啧啧两声,拍拍屁股,溜达着找娄晓娥去了。
傻柱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沾满泥的猪肉,又看看早就跑没影的姑娘和王大妈,气得浑身发抖,一脚把旁边的垃圾桶踹得哐当响。
“许大茂!你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我傻柱跟你姓!”
寒风吹过湖面,卷起几片枯叶,也卷走了傻柱又一次成家的希望。
而远处的许大茂,搂着娄晓娥,得意地哼起了小调。
“傻柱啊傻柱,想娶媳妇?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