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天外天总坛后山的桃花开得正盛。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如雪般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
叶安世站在庭院中央,一袭白衣胜雪,他刚从寒水寺归来不久,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出家人的沉静。阳光透过花枝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模样与年轻时的叶鼎之几乎一模一样。
“哥哥又在发呆?”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慕瑶手持一柄油纸伞,踏着满地落花款款走来。她身着淡紫色罗裙,发间一支白玉兰花簪,却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明艳。她将伞微微倾斜,为兄长遮去刺目的阳光。
叶安世回过神来,嘴角微扬:“只是在想,父亲今日召集我们,不知有何要事?”
“总归是好事。”叶慕瑶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听说东君叔叔和长风叔叔都来了。”
兄妹二人并肩穿过落英缤纷的庭院,来到正厅门前。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叶鼎之爽朗的笑声。
推门而入,只见厅内檀香缭绕。叶鼎之端坐主位虽已年过五旬,却依旧英姿勃发,眉目如刀。他身旁坐着一位女子————他们的母亲。依旧是美的不可方物,通身的气质和叶慕瑶如出一辙。
东君和长风分坐两侧,见兄妹二人进来,眼中都流露欣慰之色。
“安世,慕瑶,过来。”叶鼎之招了招手,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兄妹二人上前行礼。叶鼎之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天外天)三个字。
“安世,你既已成年,便应承担起这份责任了。”叶鼎之面色凝重,将令牌郑重地递出,“此令牌可号令天外天上下众人。自今日起,你便是这天外天的少主。当年,天外天乃你娘亲所收拢,她是少主,你理应做得比她更为出色。”
叶安世双手接过,只觉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他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既有激动又有忐忑:“父亲,我怕……”
“怕什么”叶鼎之大笑:“你体内流着我的血,寒水寺又教会你静心明性。天外天交给你,我放心得很。”说着,他忽然起身,一掌拍向叶安世肩头。
叶安世本能地侧身避让,却见父亲掌势一变,化拍为抓,直取他咽喉。电光火石间,叶安世右手持令不动,左手并指如剑,点向父亲手腕要穴。
“好!”叶鼎之收手大笑,“这一招用的妙,看来忘忧那老和尚没少教你真本事。”
他转向女儿,神色柔和了几分:“慕瑶,你的。”
母亲自袖中取出一枚令牌,其上刻有一条蜿蜒的暗河。她将令牌放于女儿手中,沉声道:“暗河势力,我当年仅带走苏昌河和苏暮雨两位首领,带走了忠于他俩的部分人,并非全部暗河势力。故而,暮暮,如今你便是他们的少主了,此令牌乃苏昌河和苏暮雨听命于你的重要信物。”
叶慕瑶紧紧握住令牌,摩挲着玉质的温润,忽地抬头:“母亲,您便是那传闻中在天外天威震四方的少主;诱拐暗河苏昌河和苏暮雨两大杀手为己用的少主,两大势力的少主竟然是我母亲,实乃令人惊叹。而父亲只是少主公,虽武功高强,却甘愿居于母亲之下,此等神仙眷侣,世间罕有!”
我嘴角微扬“曾经是,现在…它是你的了。”
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相视一眼,双双起身,沉声道:“小安世,小暮暮,若在江湖之上遭遇难以解决之麻烦,尽可前来寻我二人。你们的父亲母亲不靠谱,便不必去寻他们了。若觉得无趣,便可来我和长风处玩耍,我家亦有小女。”言罢,转身便欲离去。
叶鼎之和我相视一笑,“东君,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呀?我和云哥哥哪里不靠谱啦?”
“云哥,小嫂子珍重。我和长风先走了。”百里东君说道。
叶鼎之点头应下,忽然神色一肃:“少年终究要闯荡江湖,名扬天下。你们既已接过令牌,便该出去历练,真正掌控这两股势力。”他顿了顿又道:“虽然这些年陪伴你们的时间不多,但父母之心,天地可鉴。若遇棘手之事,可寻东君,长风相助。记住,在外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你们的背后,有我们。”
我起身,轻轻拥抱了兄妹二人,“安世,暮暮,我和你们父亲打算隐居了,你们俩要相互照顾,平安最重要。”我声音微微发颤“若是累了,随时回来找我们。”
叶安世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叶慕瑶则紧紧抱住我,将脸埋进我怀里,闻着熟悉的幽香。
“好了,我们要走了。”叶鼎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转身大步走向门外。
庭院中,马早已经准备好了,叶鼎之翻身上马,伸手将我拉入怀里,他回头看了儿女一眼,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叶安世和叶慕瑶站在门前,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丛林深处。
“哥哥,我们接下来……”叶慕瑶轻声问道。
叶安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令牌:“我去天外天总坛,你呢?”
“暗河据点”叶慕瑶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听说昌河叔叔最近在江南一带活动。”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出步伐------一个白衣似雪,一个紫衣如霞,各自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江湖路。
三日后,天外天。
叶安世站在大殿中央,面对着数十位天外天长老。他们中不少人眼中带着怀疑与轻视————这个少主太过年轻,又刚从寺庙归来,如何能统领群雄。
“少主!”一位长老上前一步“我有一事不明。天外天已武高立派,不知少主武功造诣如何?可否赐教?”
叶安世神色不变,缓缓将令牌置于桌上,“如何赐教?”
长老冷笑“接我三掌,若少主能不退半步,我便心服口服。”长老眼中精光暴涨,一掌推出,掌风如雷!叶安世不闪不避,同样一掌迎上。两掌相接,竟无声息——长老只觉自己内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掌”叶安世淡淡道。
长老第二掌运足十成功力,直取叶安世胸口。这次叶安世没有硬接,而是身形微侧,右手如游鱼般滑过对方手腕,轻轻一引,长老只觉一股柔劲传来,整个人不由自主转了一圈,掌力尽数落空。
殿中窃窃私语,长老额头见汗,忽然变掌为爪,使出绝技,笼罩要害。叶安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终于动了。只见一指点在长老肘部穴位,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右臂酸麻无力。叶安世收手,“三掌已过,长老可还满意。”
长老面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单膝跪地“我有眼不识泰山,参见少主。”其余长老见状,纷纷行礼。温声道“诸位皆是天外天元老,安世年轻识浅,日后还需各位多多指教。”
与此同时,江南某处宅院。
叶慕瑶独自坐在厅中,把玩着令牌。忽然,门窗同时关闭,烛火熄灭,黑暗中,数道寒光向她袭来!她不慌不忙,甚至没有起身。只见紫色身影一闪,她已如鬼魅般避开所有攻击,同时手中多了一柄软剑。“昌河叔叔,”她轻笑,“这就是暗河的待客之道?”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又是三道银光射来,叶慕瑶软剑如蛇,精准地击落暗器,最后一剑直指黑暗中的某处——剑尖在离对方咽喉三寸处停住。
“好剑法!”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烛火重新点燃,厅中多了三个人::为首的正是暗河首领苏昌河,身后站着苏暮雨和一名蒙面杀手。
叶慕瑶收剑入袖,将令牌放在桌上“母亲让我来接管暗河。”
苏昌河瞅着令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嘟囔着:“居然在你手里。”他忽地乐了,“不过呢,我们俩可没那么好摆布,你得有你爹爹娘亲那般实力才行。”
“我晓得,所以我得证明自己有能耐,对吧?那…昌河叔叔,还有暮雨叔叔,要不你们俩一块儿来试试我的本事,咋样?”最后还是叶慕瑶技高一筹,把他俩给赢了。
苏昌河和苏暮雨对视一眼,苏昌河笑嘻嘻地说:“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机灵的,跟你娘一个德行,阴险狡诈的。想当年,你娘亲来暗河,说是暮雨帅气神秘看上了,是她喜欢的类型。又说我比较有趣,就把我俩从暗河挖走当苦力了。”叶慕瑶惊讶得合不拢嘴:“哈哈哈,那我爹爹没吃醋?我要是没猜错,当时我爹爹肯定是打翻了醋坛子,就他俩平时那黏糊劲儿,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苏昌河和苏暮雨立马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片子还挺了解他们,你赢了,我们听你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少主了。”
苏昌河面色阴沉,苏暮雨则面露赞赏之色,沉声道“昌河,此女……不简单啊。不愧是叶鼎之的女儿。在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能力、手段,恰似当年的叶鼎之夫妇,年纪轻轻便心机深沉,想来少主和少主公已将天外天势力交由叶安世掌管,我俩的暗河势力则交予叶慕瑶掌控。”
远处山巅,叶鼎之与我并肩而立,远眺夕阳下的万里河山。“他们开始了?”我轻声问道。叶鼎之搭着我的肩膀,缓声道“是啊!我们的江湖已然落幕,他们的……才刚刚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