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啊?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那你便回到万峰台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大圆想到自己还未能说服苏晏如接任掌门,不能就此离去,只好答应按照她的要求行事。
苏晏如瞥了一眼他背上的黑木箱子:“夜间行动本就不便,这箱子你就别背着了。”
“我就要背着!”苏晏如明白他对木箱中物的重视,“好吧好吧,随你。但如果因此暴露了行踪,可别提认识我。”
大圆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有你这样当师叔的吗?”
“说得好像谁乐意当你师叔似的。”看大圆又加了两道菜,苏晏如忍不住吐槽,“就算有座金山也不够你吃的。”
结账离开酒楼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分道扬镳,苏晏如轻摇扇子返回百户所,而大圆则去处理苏晏如交代的任务。
苏晏如回到百户所的房间,洗漱完毕后,便早早休息。
沈述白那边,从手下报告中得知苏晏如已经归来。
他手持书本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出门,一路寻至苏晏如的居所。
望着黑洞洞的屋子,沈述白心中疑虑,是不是传错了消息,苏晏如真的回来了?
站在门外细心聆听,果真听到了里面的呼吸声。
想来屋内未点灯,应是已沉入梦乡。
他正欲离去,屋内却传来了苏晏如的声音:“既然大人已至,便请入内,难道要在门外饱受蚊虫叮咬吗?”
沈述白收回了已迈出的脚步,却依旧站在门口未进。
毕竟那女子对他图谋已久,万一他一步入内,她便立刻要求他负责,那该如何是好?
见外头毫无动静,躺在床上的苏晏如微微挑眉,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便去开门。
借助走廊灯笼的光辉,她辨认出了沈述白。
“沈大人有何贵干?”
沈述白背着手,目光迅速从她身上掠过,微微侧头:“请将衣衫穿戴整齐。”
苏晏如轻叹一声,随意整理了衣带。
“妥当了。”
沈述白目光凝视着她:“不妨让我听听,你那边进展如何。”
苏晏如扬唇一笑:“大人似乎已了如指掌。”
她下巴轻抬,指向走廊幽暗的角落:“不过,大人安排的这位监视者似乎不够高明,其粗重的喘息声甚至影响了我的安眠。”
潜藏在暗影中的女卫差点憋不住气,她素来是暗卫中的佼佼者,何曾遭受过如此讥讽!
沈述白眼神闪动,面对苏晏如一时竟无言以对。
苏晏如双手抱臂,扬了扬眉梢,戏谑道:“夜已深,大人此行莫非专为找我?”
灯笼的光辉映照在她含笑的面庞上,不知是夜色朦胧还是心中愧疚,沈述白的心跳不禁加速。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即立刻懊悔,怎能在这女子面前显露出退缩之态?
旋即挺胸抬头,向前迈进一步,凭借身高优势俯视着她:“正是,我专为寻你而来。”
苏晏如笑容愈发深浓,还俏皮地挑了挑眉:“哦?大人深夜造访,难道不怕我多想?”
沈述白身体微微一僵,眉心不由自主地蹙了蹙,胸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竭力克制内心的焦躁,声音低沉地斥道:“别自作主张!我来只是提醒你,今后若不回来用饭,务必提前通知,别让厨下白费功夫。”
言罢,他未曾瞥一眼苏晏如的反应,便径自离去。
苏晏如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充满疑惑。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百户所不乏人手,她若不至,自有人会享用她的饭食,何来浪费之有?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然有空闲去过问厨房琐事,未免太过闲暇了吧?
沈述白步伐匆匆,直至归返自己的居所,心中的烦乱仍旧未能平息。
许久之后,当他再次回顾那个夜晚,才恍悟当时那股“无名火”,多半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不安。
而那不安,恰恰源自苏晏如不经意间的一句玩笑,无意中揭示了他未曾察觉的对她的牵挂。
苏晏如昨晚睡得早,第二天起得也早,整个人精神饱满。
百户所的仆役已将早餐稳妥地送至屋内。
她边享用美食,边见尘风手捧长剑,步履轻盈地踏入室内。
苏晏如瞥了他一眼,依旧从容地进食:“早餐可曾用过?”
“已用。”尘风的回答依旧简短。
“嫌疑之人可已擒获?”
“嗯。”
他惜字如金,不愿多言。
苏晏如不禁抬起头,打量着他:“年纪轻轻,何必总是愁眉苦脸,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尘风嘴角微微一抽:“我都二十大几了!”
这小白脸的言辞真是唐突,居然说他可爱……难道他对自己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尘风望着苏晏如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戒备,手握剑柄,向后退了两步,直至门口站定。
苏晏如惊讶地抬起头:“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敢将你吞入腹中不成?”
不过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放在她那个年代,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年罢了。
苏晏如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柔情,而尘风却不禁打了个寒战,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确信。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尘风的话语仿佛是咬碎牙齿般地迸发而出。
苏晏如正悠然品尝着美食,差点被呛到,随即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傻孩子,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有所企图。”
在苏晏如眼中,尘风不过是个温顺的晚辈。
尘风的表情变幻莫测,心中实在捉摸不透苏晏如的真实意图。
见尘风神色凝重,苏晏如转而询问正事:“昨夜的行动是否顺利?”
尘风伫立在门边,手抱长剑,略显不情愿地回应:“是的,那人刚一露面就被我们控制住了。”
苏晏如扬了扬眉:“并未动手?”
原来,前一天她将人员分为两组:宋尹旗一组负责散布将在河红村为钱浦山建造神像的消息;而尘风则带领十几名高手前往河红村,拆除了母辉文家废弃的老宅,假装要在那片地基上开工。
“我们没有动手。”
按照苏晏如的部署,他们昨晚假装撤离,实际上却隐藏在暗处。
果不其然,不久后一名黑衣人出现,企图纵火烧毁建庙的木材。
一切进展得异常顺利,对方甚至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抗。
苏晏如略感惊讶:“你认为他是故意不反抗,还是根本无力反抗?”
尘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根本无力反抗。”
对方的那点微末功夫,在尘风眼中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