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灵想过以他的实力在修罗族内当是个战神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修罗王。
玄夜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
“我来此，并非误入。那日神魔战场忽现裂缝，我感知到其中磅礴生机，能压制我的旧伤，故而主动放弃原定计划，投身而入。”
“目的只为寻求治愈之法，掌控这生息之地的力量，为我修罗族，寻一条能真正活下去的出路。”
屏障内，坤灵的神情依旧平静，好像玄夜口中所说的与她无关，仍侧耳倾听。
玄夜瞧着她稳坐，心下一横，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邪气和不羁的弧度。
“甚至，在见到尊者之后，我还想过……”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撩开肩上的长发，“利用这副皮囊，行色诱之举，换取尊者垂怜，或……便利。”
“无奈，尊者好生不解风情，比之那话本中的高山雪还要冷硬三分。”
这句话落下瞬间——
一直如同玉雕般静止的坤灵，那双翡翠熔金的瞳孔微缩，长睫无措的轻颤，周身运转有序的生机有一刹那的错乱。
随之，在玄夜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她微微侧过了头，避开了他那直接得无礼的视线。
坤灵沉默片刻，翡翠熔金的瞳孔里漾开一层浅淡的波澜，终是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
“色诱之举……乃歧路。”
“皮相之惑，如镜花水月，皆为虚妄。沉溺此道，徒耗心神，于修行无益，更易滋生心魔，背离本源。”
她的声音没有怒气，只有如同长者规劝迷途稚子般的认真。
玄夜：“……”
他准备好的所有应对之言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预想了无数种她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尊者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过于清奇了，难道不该先追究他觊觎生息之地、意图不轨的罪过吗？
坤灵似乎并未察觉他的愕然，认真地看着屏障外的他，继续用她那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
“你既为修罗之王，肩负一族之运，更当勤勉自身，脚踏实地，感悟天地法则，淬炼血脉神魂。唯有自身强大，方是抗衡一切不公之正道。”
她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如何让他更明白这个道理，补充道：“外界之力，终是外物。”
“生息之地的生机，乃维系天地平衡的本源，非寻常灵力可比，狂暴浩瀚，更与汝体内修罗业火之力相冲。纵是吾，亦不能将其直接赋予任何生灵使用，此乃法则铁律。”
她的目光清澈见底，映照着玄夜那张写满了难以置信的俊脸：“故而，你欲直接掌控或借用此地生机之力，绝无可能。此路，不通。”
玄夜彻底沉默了。
他一个搅动六界风云的修罗王，此刻正被一个不通情爱的古神，当成了需要被掰正修行观念的学徒。
这感觉——比被她直接打出去还要让他心情复杂。
同时，心底又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的澄澈像是一道清泉，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心中的那堵高墙。
看着那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听着她那番“脚踏实地修炼对抗天道”的谆谆教诲，玄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诚，果然是唯一的必杀技。
幸好没听仞魂那小子的话。
他抬手扶额，银灰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尊者。”他的笑声渐歇，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不再有伪装，“您…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坤灵身上，眼神专注，浸着暖暖春意。
“您难道都不怪我此前……心怀不轨，屡屡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