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后,语气恶劣到了极点:
“你谁啊?大中午的打什么电话?没看见正忙着呢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略带严肃的男声:
“您好,这里是 b 城市立医院,请问您认识刘小雪吗?”
顾墨宸听到 “刘小雪” 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说道:
“你打错了吧?我不认识什么刘小雪。”
说完,他就准备挂断电话。
可对方却急忙说道:
“等等!您先别挂!刘小雪说她丈夫叫陆晓,您确定不认识陆晓吗?”
“陆晓” 两个字刚传入耳中,顾墨宸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的不耐烦和怒气一扫而空,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慌乱道:
“陆晓?你说陆晓怎么了?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他的反应惊到了,顿了顿才缓缓说道:
“是这样的,陆晓和刘小雪刚才发生了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陆晓已经当场死亡了。
刘小雪现在情况也不乐观,她意识还清醒的时候,给了我们您的电话,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陆晓死了?”
顾墨宸像是没听清一样,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他对着电话大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在哪个病房?我现在就过去!”
此时,正在厨房准备食材的顾医生听到客厅里的动静,连忙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我和顾妈妈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谁也没敢说话,只能看着情绪激动的顾墨宸。
顾医生快步走到顾墨宸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墨宸,你别着急,先冷静点,我陪你去医院。”
说着,他转身快步走向卧室,匆忙换上外套和鞋子。
我也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向卧室换衣服,心里满是担忧。
顾妈妈紧跟在我身后,一边帮我递过外套,一边轻声叮嘱:
“小鱼,你慢点,别急,路上小心点,到了医院别慌。”
顾墨宸站在原地,眼睛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他嘴里一直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我要见陆晓,哥,陆晓他…… 他怎么会…… 我要见他……”
顾医生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我也已经换好了外套,便对着我们说道:
“走,我们一起去吧。妈,您在家等着,有消息我们会及时给您打电话。”
顾妈妈看着情绪不稳定的顾墨宸,眼神里满是担忧,她拉住顾医生的胳膊,不放心地叮嘱:
“你到了医院多看着点墨宸,拉着点儿他,别让他犯傻事,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跟我说。”
顾医生点点头,一边打开门,一边说道:
“好,妈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在家也别担心。”
说完,他率先走出门,顾墨宸紧随其后,我也跟着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来到停车场,顾墨宸刚触到黑色轿车的门把手,身后的顾医生便上前一步道:
“墨宸,我开车。”
顾墨宸根本没力气再争执,他没回头,只是动作急促地绕到副驾驶座,拉开门时差点撞到门框。
他坐进去后便立刻俯身去够安全带,手指却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没扣准卡扣。
我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揪紧,快步绕到后座。
刚坐稳,顾医生就已经发动了汽车。
车子刚驶上马路,顾医生的目光就时不时从方向盘上移开,余光看着顾墨宸。
顾墨宸此刻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双手攥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指尖反复在 “陆晓” 的名字上戳着,电话一次又一次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的提示音。
“哥,再快点…… 再快点儿……”
顾墨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顾医生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几分,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攀升,红色的信号灯亮起时,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冲了过去,吓得旁边车道的车急忙刹车避让。
就这样,车子闯过两个红灯,终于在市立医院门口停下。
车门几乎是被顾墨宸用踹的方式打开的,他连安全带都没解,直接从副驾驶座扑了出去,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然后像疯了一样朝着急诊楼的方向冲。
急诊楼门口来往的人很多,他不管不顾地抓住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双手用力攥着对方的胳膊,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
“陆晓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你快说啊!”
被抓住的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皱着眉挣了挣,脸上满是茫然:
“我不知道啊!你说的这个病人我没印象,你先松开我,我帮你查一下?”
顾墨宸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猛地松开手,又转身抓住旁边一个护士,语气里带着哀求:
“护士,你知道陆晓吗?他刚送过来的,在哪间病房?”
护士摇了摇头,他又立刻往急诊大厅里冲,目光在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身上扫过,像一头找不到方向的困兽。
顾医生这时候才扶着我从车上下来,
“小鱼你慢点,看着点儿路,别着急,墨宸他只是太慌了。”
可我哪里能不着急,顾墨宸的身影已经快消失在急诊大厅门口,我也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刚冲进急诊室,就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护士正拦着顾墨宸,
“你就是顾墨宸吧?我们王医生联系过你。陆晓…… 陆晓他已经在太平间了。他的妻子刘小雪还在病房里,一直在等你过来。”
“太平间……”
顾墨宸像是没听懂这个词,他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护士,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医生快步上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墨宸,先冷静点。陆晓那边我们一会儿再过去,现在先去看看刘小雪,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墨宸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已经红得像要滴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们跟着护士来到病房,推开门的瞬间,我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输液瓶里的液体正一滴滴缓慢地往下落。
听到动静,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顾墨宸身上,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原来…… 你就是陆晓哥一直挂着的人…… 俺…… 俺终于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