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幅大鱼的画像。
它嘴巴里叼着它喜欢的飞盘，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
看着纸上的大鱼，我用手指轻轻拂过它的毛发，一如平时我摸它一般。
“大鱼，谢谢你来过我的生命，给我带来了温暖和快乐。”
在画的一边，我写下一段话和它告别：
“亲爱的大鱼，想念你摇着尾巴迎接我的瞬间，想念你蜷缩在我脚边酣睡的时刻，想念你舔舐我手指时的甜蜜，想念趴在你身上时的温暖……
现在，你带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去了汪星球，而我却留在原地。”
写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眼眶已经有些发热，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继续往下写：
“等风再吹起时，我会抬头看看天上的云，因为我知道，那是你在那个世界摇着尾巴，用另外一种方式守护我！”
写完这段文字我合上了笔记本。
当天晚上，我睡着以后，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大鱼就趴在我身边。
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躺到它背上，把脸埋进它柔软的毛里。
它很乖，一动不动地当我的 “枕头”，尾巴偶尔轻轻扫过我的手背，像在安抚。
后来我们又跑到村口的小河边玩，它追着我扔出去的飞盘，它跑得太快了，我笑着喊它 “慢点儿”，它却跑得更欢，模样傻得可爱。
这个梦太真实了，直到顾医生起床时扳动我的脚，我才结束了这个梦。
接下来的几天，小静几乎天天陪着我，让我低落的心情一点点亮起来。
终于到了拆石膏的日子，顾医生特意腾出时间陪我去诊室。
我盯着医生手里的开口器，剪刀等工具，吓得吞了一下口水道：
“这东西……确定不会割到我吧？”
顾医生扶着我，轻声道：
“放心吧，相信我，医生的手都是很稳的。”
当医生用工具轻轻撬开石膏时，我能感觉到小腿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像有小虫子在爬。
“可以试着慢慢活动一下脚踝，别太用力。”
医生一边叮嘱，一边帮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小腿。
顾医生盯着我的腿问道：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慢慢抬起腿晃了晃，心里还是挺轻松的。
终于不用再拖着沉重的石膏行动了。
我盯着自己苍白浮肿的小腿，皱着眉头道：
“好丑……”
医生无奈地笑道：
“你这都算挺好的了，没戴多久石膏，有些需要固定个把月的，等拆了石膏里面像刚出锅的馒头……”
然后医生递给顾医生一份康复训练计划表道：
“回家每天要抬腿练习二十组，下周再来复查！”
顾医生接过纸，点了点头。
晚上，我站在浴室里，皮肤刚触到温热的水流，就忍不住舒服地松了口气 。
这几天右脚打着石膏，只能用湿毛巾草草擦身。
此刻热水顺着发梢滑过身体，把积攒了几天的不适都慢慢冲散了。
洗完澡，我换上睡衣，看到床头的两个枕头。
我拿起顾医生的枕头走到客厅，顾医生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影像片。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先落在我干爽的发梢上，又看到我手里的枕头。
“我脚没事了，不用你照顾我了，”
我把枕头放在沙发扶手上，
“我把枕头放在这里了，你回卧室记得拿过去。”
说完，我转身快步往卧室走。
刚躺到床上不久，“咚咚” 的敲门声就突然响起。
门外传来顾医生的声音：
“宝宝，我手表好像在里面忘记拿了。”
我咬着下唇，忍不住起身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看到顾医生倚在门框上，发梢还滴着水珠。
他没等我说话，就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径直走到床头，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
“没有东西了吧？”
我别过头，不敢看他湿漉漉的发梢，怕自己会忍不住伸手去帮他擦掉水珠。
“嗯，晚安，宝宝早点休息。”
顾医生说完还特意顿了顿，才轻轻带上了门。
我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全是顾医生刚才的模样，
我翻了个身，用抱枕蒙上眼睛，心里乱糟糟的；
再翻回来，还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了夜里身边有他的呼吸声。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第二次敲门声又响了，这次的力道比刚才还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开门，就看到顾医生举着手机晃了晃，低声道：
“宝宝，我手机充电器好像在你这里，我手机没电了。”
“顾墨临！”
我气鼓鼓地转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充电器，塞进他手心时还特意用了点力，脸颊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你是不是故意的？”
“哪有？”
顾医生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是无辜，
“我手机真的没电了。”
他说完就飞快地关了门，好像怕我再追问下去。
我躺回床上，心跳得比刚才更快，连耳朵都嗡嗡作响。
可没过几分钟，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我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床。
打开门，顾医生抱着自己的枕头，脑袋微微垂着，小声道：
“宝宝，我睡不着。”
“顾墨临！”
我又羞又恼，话刚说出口，就看到他抬头看我，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我别过头不敢看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那…… 那就…… 最后一晚啊！”
话音刚落，顾医生瞬间抬起头，抱着枕头就快步钻了进来。
他先走到床边，把枕头放在我枕头旁边，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
“你先进去躺下，我把灯调暗点。”
我躺进被子里，能感觉到他轻轻掀开被子躺进来，身体离我有一拳的距离，规规矩矩地背对着我，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过了几秒，他才小声说道：
“这…… 不可能是最后一晚，我们永远没有最后一晚……”
声音里带着点认真，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盯着他乌黑的后脑勺，鼻尖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我轻轻应了一声：
“好！”
寂静在房间里持续了两秒，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医生猛地翻身，手臂轻轻绕过我的腰，将我稳稳地圈进怀里。
他的呼吸落在我的颈窝，痒得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没有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