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沅喜指着草稿纸上的一道基础集合运算题,抬头看向池景析:“池景析,这道题我刚才讲过了,你听明白了吗?”
池景析正用叉子叉起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听着呢。”
时沅喜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力。
她把笔递过去:“那你试着做一下这道类似的题目。”
池景析瞥了一眼题目,没接笔,反而又叉了块西瓜,语气敷衍:“不会。”
“你……”
时沅喜气得想摔书,“我都讲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池景析咽下瓜,侧过头看她。
灯光下,她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和紧抿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可爱。
他其实根本没在意题目,只是觉得听她讲话的声音软软的,不像平时那么针锋相对,还挺有意思,至少不无聊。
他忽然想起白天听到的对话,换了个话题:“喂,你真不去研学?”
时沅喜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是补课时间!”
“行吧。”
池景析无所谓地耸耸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补课真无聊。”
时沅喜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想把手里的书砸过去。
但她忍住了,只是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那我们继续讲下一题……”
“等等。”
池景析打断她,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一陷,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玩味,“补课时间再加半小时。”
“什么?”
时沅喜没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加时间?不是说好每天一个半小时吗?”
池景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加半小时。你那研学的费用,我包了。”
时沅喜彻底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说什么?这……这有什么关系?”
池景析看着她惊讶又困惑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暧昧的调侃:“怎么没关系?我想看你多两眼,不行吗?”
他这话说得直白又轻佻,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确实觉得,看着这个小同桌为了钱发愁、又倔强不服输的样子,比做那些枯燥的数学题有意思多了。
帮她解决这个麻烦,换来多点时间“观察”她,这笔交易对他来说很划算。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把她绑在身边的时间越长,那个什么裴知樾在她心里的影子就会越快消失。
时沅喜被他这句话和突然靠近的气息弄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猛地向后缩了缩,拉开距离,声音带着羞愤:“你……你胡说什么!谁要你看!我的事不用你管!”
“哦?”
池景析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用你外婆那点养老钱?还是让你那两个好朋友替你凑?”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时沅喜的心上。
她咬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反正不用你操心!”
她倔强地扭过头。
池景析嗤笑一声:“随你。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施舍般的随意,“条件我开出来了。加半小时补课,研学费用我出。要不要,随你。”
他说完,不再看她,重新靠回沙发,拿起手机开始划拉,仿佛刚才的提议只是随口一说。
时沅喜坐在那里,心里乱成一团。
池景析的提议像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解决了她眼前最大的难题。
但代价是每天要多面对这个恶魔半小时?
而且,他为什么要帮她?
就因为“想多看两眼”?
这理由太荒谬了!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慵懒玩手机的池景析。
他侧脸线条冷硬,但破了的嘴角却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
她想起之前那个混乱的吻,还有他说的“唇友谊”脸更热了。
她死死攥着衣角,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池景析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在他脸上。
他看似不在意,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
最终,时沅喜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加就加。”
池景析划拉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时沅喜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
每天多补半小时课,就能换来四千块的研学费用。
对池景析来说,四千块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她而言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笔交易,似乎还挺划算?
反正只是多坐半小时而已,总比用外婆的钱或者让好友为难要好。
“行吧。”
她低声说,算是接受了这个条件。
池景析没什么反应,依旧懒散地划着手机,仿佛刚才的提议只是随口一提。
时沅喜讲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水珠沾在她的唇角,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轻轻舔掉。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池景析眼角的余光捕捉到。
他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但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
又讲了一会儿,时沅喜感觉小腹有些胀,大概是水喝多了。
她有些尴尬地停下讲解,小声说:“那个,我想去下洗手间。”
“去呗。”
池景析头也不抬,语气随意,“里面那个,马桶是智能的,干净的,每天都有人清理。”
“嗯……”
时沅喜红着脸站起身,快步走进了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
卫生间依旧宽敞明亮,设施齐全。
她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智能马桶,脸颊又有些发烫。
在男生家里上厕所,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她想起自己不仅在这里睡过觉、洗过澡,现在还要上厕所,所有私密的事情似乎都在这个恶魔面前暴露无遗了!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反正有“约法三章”,谅他也不敢乱来!她给自己打气,然后解决了生理需求。
洗手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用冷水拍了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整理好情绪,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池景析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根本没动过。
听到动静,他抬眼瞥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还有些湿润的脸上扫过,没说话。
时沅喜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书本,试图继续刚才的讲解:“那我们继续看这道题……”
“嗯。”
池景析应了一声,但显然没什么兴趣。
时沅喜硬着头皮讲了几句,发现池景析又开始神游天外,忍不住有些气恼:“池景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池景析收回飘忽的思绪,挑眉看她:“听着呢。你讲你的。”
“那你重复一下我刚才讲的要点!”时沅喜不信。
池景析嗤笑一声:“时老师,你这是考我呢?”
“对!就是考你!”
时沅喜难得强硬了一次,“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认真听!”
池景析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他身体前倾,凑近她,压低声音,带着点挑衅:“我要是答出来了,有什么奖励?”
时沅喜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
池景析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眼神暗了暗,“亲一下?”
“你!”
时沅喜的脸瞬间爆红,又羞又怒地推开他,“流氓!想得美!”
池景析被她推开,也不生气,反而懒洋洋地靠回沙发,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那就免谈。你讲你的,我听不听是我的事。”
“你……”
时沅喜被他这副无赖样气得说不出话。
她发现跟这个人根本没法讲道理!
他总是有办法把她气得跳脚!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生气!不能上当!他是故意的!
她重新拿起笔,板着脸说:“好!你不听是吧?那我们就耗着!反正时间没到!”
她决定不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地讲下去,把他当空气。
池景析看着她那副强装镇定、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那点恶劣的趣味得到了满足。
他不再逗她,重新拿起手机,但耳朵却似乎还在留意着她那软糯的讲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