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号，教师节。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秋日的爽朗，透过窗户洒进教室。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略显正式又温馨的氛围。
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着简单的祝福图案，写着“老师辛苦了！”几个大字。
开学已经十天，同学们之间稍微熟悉了一些，但时沅喜和池景析的冷战状态依旧持续。
时沅喜尽量无视那个角落的存在，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
早自习铃响前，裴知樾从前面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着熨帖的校服，看起来更加挺拔清爽。
他走到时沅喜座位旁，声音温和地开口：“时沅喜同学。”
时沅喜正在背英语单词，闻声抬起头，看到是裴知樾，心跳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脸颊微热：“班长，有事吗？”
“嗯，”
裴知樾点点头，“今天是教师节，学生会组织各班给任课老师准备一份小礼物，表达心意。我们班决定由班费出资，给每位老师买一个保温杯和一张贺卡。你是数学课代表，彦老师的礼物，麻烦你去送给彦老师，可以吗？”
“好的，没问题班长。”
时沅喜连忙答应。能有机会和裴知樾一起做事，她心里有点小开心。
裴知樾笑了笑：“辛苦你了。另外，早自习后，你去一趟彦老师办公室，他把上周的数学周测试卷批改完了，你帮忙拿过来发一下。”
“好的，我记住了。”
时沅喜认真点头。
裴知樾交代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趴在桌子上、戴着耳机似乎睡着的池景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座位。
时沅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裴知樾学长总是这么周到有礼。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响起朗朗读书声。
时沅喜按照裴知樾的吩咐，在早自习进行到一半时，悄悄离开座位，去了数学办公室。
办公室里，彦斌老师正在整理东西。
看到时沅喜，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摞试卷：“周测卷子批完了，你拿回去发一下。整体成绩一般，有几个知识点还需要加强巩固。”
“好的，彦老师。”
时沅喜抱起那摞沉甸甸的试卷。
她偷偷看了一眼最上面一张，是裴知樾的，鲜红的“149”分格外醒目。她心里暗暗佩服。
抱着试卷回到教室，早自习刚好结束。同学们开始活动，准备第一节课。
“数学周测成绩出来了！”有同学喊道。
大家立刻围了过来。时沅喜站在讲台边，开始按照名字分发试卷。
“李乐缇，95。”
“冉童，122。”
“周雨薇，109。”
“祁逍，91。”
祁逍笑嘻嘻地接过卷子，“及格万岁！”
“余识野，48。”
余识野哀嚎一声，“又没及格！”
试卷一张张减少，时沅喜的手伸向了最后几张。她看到了一个名字——池景析。
她拿起那张试卷。卷面很干净，字迹算不上工整，但能看清。
选择题几乎全空，或者胡乱选了答案。
填空题只写了几个数字，解答题更是大片空白，只有最后一道题旁边，用铅笔潦草地写了个“解”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卷首，用红笔批改的分数赫然在目：21分。
时沅喜看着那个刺眼的分数，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
21分？这得是多不用心，或者……多差的基础，才能考出这种分数？
她想起池景析嘲讽她“死读书”的样子，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连最基本的知识都掌握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的努力？
她拿着那张试卷，走到最后一排。
池景析已经没在睡觉了，他摘了耳机，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时沅喜心里带着点不屑和莫名的快意，看也没看他，直接把手里的试卷朝着他桌子的方向随手一扔，打算扔下就走。
她完全没注意到，池景析刚好因为手机屏幕反光，微微侧过头，视线正好转向桌面。
于是，那张轻飘飘的试卷，带着一个尖锐的折角，不偏不倚，正好戳到了池景析靠近桌面的那只眼睛的眼角！
“嘶——！”
池景析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往后一仰头，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被戳到的左眼眼角。
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酸涩感传来，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
时沅喜扔完试卷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这声痛呼和他剧烈的反应，才猛地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
只见池景析捂着左眼，指缝间能看到眼角瞬间红了一小片，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他妈没长眼睛？！”
池景析放下手，左眼因为受到刺激而泛着生理性的泪光，眼角处明显红了一块。
他怒视着时沅喜，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时沅喜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下子愣住了。
她看着池景析泛红的眼角，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刚才只顾着发泄心里那点对他的鄙夷，根本没注意他的动作和位置。
“对、对不起！”
时沅喜下意识地道歉，声音带着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你……”
“没看到？”
池景析气笑了，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么大个人坐在这儿你看不到？发个试卷不能看清楚再给？往人脸上扔？”
他的语气极其恶劣，但因为眼睛的不适，气势稍微打了点折扣。
周围的同学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看到池景析捂着红了的眼睛对时沅喜发火，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时沅喜把池景析眼睛戳了？”
“我的天，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乐缇和冉童也担心地看了过来。
时沅喜被池景析吼得又委屈又害怕。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刚刚因为那21分而产生的一点优越感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恐惧和无力感。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眼眶也红了，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委屈，“我就是……就是想快点发完试卷……”
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想到她刚才那声道歉，池景析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下去一点。
他其实也知道，这蠢女人大概率不是故意的，就是毛手毛脚。
但眼睛的刺痛感还在，让他很不爽。
他揉了揉依旧发酸发红的眼角，没好气地瞪了时沅喜一眼，语气依旧很冲，但比刚才缓和了一点：“下次看着点！戳瞎了算谁的？”
时沅喜见他似乎没那么暴怒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说：“知道了……对不起……”
池景析看着她那副鹌鹑样，又瞥了一眼桌上那张刺眼的“21分”试卷，心里更烦了。
他一把抓过试卷，揉成一团，塞进了桌肚里，眼不见心不烦。
“看见你就倒霉。”
他挥挥手，重新拿起手机，但显然没了玩的心情。
时沅喜如蒙大赦，赶紧坐在自己的座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偷偷看了一眼池景析，他正烦躁地揉着眉心，左眼眼角那块红痕还挺明显。
她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毕竟弄伤了他。
可一想到他那恶劣的态度和那个可笑的21分，她又觉得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