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按兵不动照着往常那样迎接客人,伺候楼上雅间的贵客,但对田媛的一举一动都格外留心了。
“掌柜的,县太爷来了!”伙计德胜跑过来,“马车已经到门外了。”
“快,收拾好楼上雅间,县太爷最喜欢的那间。”朱掌柜一面叮嘱伙计,一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快步走向门口,一路将县太爷和随行人员迎上了二楼雅间。
等伺候完县太爷等人,朱掌柜赶紧下楼叮嘱德胜和阿末,“福寿二号房的贵客一定伺候好了,点的菜一定要按县太爷的口味来。”
“算了,还是我去吧!”朱四冲他们摆了摆手,自己去了后厨。
县城最大的官来了,朱掌柜忙着招待,一时就没功夫看着田媛了。
好巧不巧,田媛前天看见的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来了,不等她猜测他的身份。阿直跑了来躬身喊,“东家,您来了,楼上来了贵客,掌柜的在后厨盯着上菜,您是用饭还是歇息?”
“给我泡壶茶来!”大腹便便的男子果然是这家酒楼的东家范昭,范昭只是路过顺路来看看,直接进了柜台后面的小隔间。
那边客人在唤阿直,田媛忙说,“阿直哥,我给东家送茶水去,你赶紧去招呼客人。”
阿直应了一声走了,也没觉得有啥不妥的。
一会后,田媛端着茶水和一碗冲好的藕粉进了隔间。
范昭正闭目养神,见进来个俊俏小伙计打量了两眼。“你看着眼生,才来的?”
“回东家,我是大坝村田家的,在田叔这待一会就走。阿直哥他们在忙,我就给您送茶水来了。”田媛柔声细语。
范昭一听就听出去女娃的声来,不过想着是不是朱四家的亲戚,在这待一会也不碍事,就没戳破。
“这是什么?”田媛将那碗藕粉送到范昭跟前,里面放好了勺子。
不等田媛回答,范昭自己吃了起来,“口感软滑,有股清香,还不赖,酒楼新做的甜点?”
田媛笑着摇摇头,“回东家,我伯父家是种莲藕的,这是用莲藕做出来的藕粉。因做得多就带些来给朱叔,我自己也爱吃它,随身带了些,想让您尝尝我的手艺,所以给您做了一碗。”
“藕粉?没听过啊,你自己做的?嗯,尝出莲藕的味儿来了,还真是用藕做的。”范昭三两口将那碗藕粉给吃完了。
此时朱掌柜听到伙计来报说东家来了,忙来了隔间,一看田媛在这,还有范昭跟前已经吃完的那个碗,立马都明白了,这丫头是跑他这来卖藕粉来了。
朱掌柜心里气归气,东家还在这不好发作。
“阿媛,你去小方桌那待着,别乱跑。”朱掌柜颇有深意的看了田媛一眼,田媛微笑着应了。
等田媛出去,朱掌柜把县太爷来了跟范昭说了。
“县太爷极少在这个点来,还跟着申主簿和焦师爷,哦,对了,还有两个生面孔。东家,您看会不会跟粮价疯涨有关啊?”朱掌柜做着猜测。
“这些事咱们不多嘴,把县太爷他们伺候好了就成。粮价涨不涨的,别影响了酒楼的买卖。”范昭嫌小隔间闷起身要走。
“是,东家。”朱掌柜让开地方,让范昭先走,随口问了一句,“这藕粉您还喜欢?”
“味道不错,就是跟肉桂粥比起来少了肉香。”范昭评价了一句走了。
朱四走到小方桌那,田媛老老实实的坐那,没去跑堂,也没到处乱走。朱四敲了敲桌子,一句话没说走了。田媛领会跟在他身后,俩人一起进了小隔间。
“说说吧,连着三天跑我这是有啥事?”朱四往刚才范昭坐的椅子上一靠,目光直视田媛,神情冷然。
田媛面带微笑,不在意他的态度。“朱叔,其实我来的头天就跟您说了。我跟着伯父是来卖藕的。大伯父家有两亩藕田,今年莲藕丰产,但卖不出去。我想着做成藕粉来卖也是一样,可普通人都没见过藕粉,再加上藕粉的本钱高所以我就来您这了。”
“是把主意打到我这来了吧!你这乡下丫头人不大,胆子不小。我这福满楼是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来的地方?”朱四板下脸来,“现在就走,明儿个也不许来了。卖藕粉卖到我这来,还端给东家尝。”
“实话告诉你,你这藕粉我替你问了,东家压根就不喜欢。乡下丫头做的东西,压根就入不了这些老爷们的眼。上回是被你给碰着了,你以为次次都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做梦!”
朱四还想训田媛,门口阿末来喊,“掌柜的,楼上雅间贵客有事找您!”
“来了!”朱四一听是县太爷找他,也顾不上再训田媛,直对她摆摆手,“快走吧!”
他拉了拉长袍衣角忙去了二楼,在门口碰上县太爷的亲随顺义。“顺管事,老爷找我?”
“嗯,我家老爷问问上回做的蜜汁糯米藕你家还有了?噢,老爷说就要头回那个橱子做的,后来送去府上的没头回的软糯好吃。”顺义压低了声将知县大人的话转述给朱掌柜。
“头回做的?”头回不就是帮田媛的忙卖的那一回嘛,因不是酒楼的菜,墙上都没挂牌。
那回好巧不巧的,县太爷觉得糯米藕味道不错,就带了一份回府上送去老夫人那,老夫人吃了也觉得好。县太爷是个大孝子,隔了两天就派人让酒楼再做一回。
这菜虽不是酒楼里的,但怎么做田媛可是说给朱掌柜的听过。朱掌柜就把做法告诉厨子,让厨子试做,做好后他还特地尝了尝,觉得跟田媛做的相差无几,就送去县太爷府上了。
后来又做了一回送去知县府上,伙计回来说没得赏钱,估计是老夫人吃腻了。朱掌柜当时心想知县府上的菜肴肯定比酒楼的更精致多样,老夫人吃腻了也正常,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顺义替知县大人传话,还要蜜汁糯米藕,还说了要头回的厨子做。头回做这糯米藕的不就是田媛嘛!
这可让朱四犯了难,刚他可是毫不留情的撵田媛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