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之所以会选择这个羊皮袄老头,自然不是心血来潮。
自己先前一进场,观气之法便从未停止。院中所有人的气机,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老头,其身上缠绕的罪孽之气,却是所有人中最浓重的一个,甚至比陈玄之前斩杀的赤虚子还要浓上数倍。
这样一株行走的“功德大药”。
陈玄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两人在场中站定,相隔十步。
一个是一身青衫,身形挺拔的年轻人。
一个是佝偻着背,满脸风霜的牧羊老者。
“嘿嘿,年轻人,看老朽一把年纪,可要手下留情啊。”
羊皮袄老头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羊鞭却毫无征兆地猛然一抖。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在寂静的院中骤然响起。
这一鞭并非抽向陈玄,而是抽在了空处。一道无形的音波,却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朝着陈玄疾速扩散而去。
这一鞭,蕴含着震慑心神的诡异力量,寻常修行者若是被这音波扫中,轻则头晕目眩。
重则心神失守,任人宰割。
院中众人无不色变,就连那清风子和冷月师太,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这老头,藏得好深!
陈玄脚步并未挪动。
以如今的修为,自己精神意识的稳定性远超大周的其他修行者。
这种专对神魂的攻击,对自己实在无用。
陈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音波涟漪冲刷在自己身上,便如同清风拂面。
所有人都有些看着这一幕。
看来这个年轻人也是有手段的!
羊皮袄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个年轻人有些门道啊。
自己这一招惊羊鞭,乃是他的独门术法。专门针对神魂,屡试不爽,今日竟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彻底失效了?
看来这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这次来王家,本只是为了执行一个隐秘的任务,顺便捞些好处,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如此棘手的一个硬茬。
老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他没有急着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羊鞭,绕着陈玄缓缓地踱步,像一头寻找猎物破绽的孤狼。
他的视线在陈玄身上不断来回。
忽的,他却是脚步一顿。
眼睛微眯,像是在辨认什么。
旋即便有些惊奇的说道:
“白骨剑,血红伞,鬼葫芦,你是赤虚子?”
陈玄眉头微微一挑。
赤虚子,难道这个家伙很有名吗?
陈玄一时沉默了下来。
见陈玄沉默,那羊皮袄老头眼中的惊奇化为的忌惮。
赤虚子凶名在外,手段诡谲多变,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他自认修为不弱,但也不想平白招惹这么一个煞星。
老头心中念头急转。
既然已经对上,那就必须速战速决,用最强的手段一击制胜。
他不再游走,脚步猛地一顿,握着羊鞭的手青筋暴起。
“嘿,赤虚子,接老朽一招!”
老头低喝一声。
长鞭一甩,鞭梢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
那轨迹并非攻向陈玄,而是在他身前勾勒出了一副图案。
一缕缕血气自鞭身上涌出,竟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
那羊皮一成型,便迎风而涨,如同一张大网,兜头盖脸地朝着陈玄罩了过来。
“化形为羊!”
有识货的修行者认出了这门术法
这门术法阴毒。
人一旦被这羊皮罩住,便暂时化作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任人宰割。
清风子和冷月师太的脸色也变了,这老头藏得太深了。
眼看那张的羊皮就要落下。
陈玄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张羊皮,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前方轻轻一弹指。
呼。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凭空出现。
火球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
它不偏不倚,正对上那张罩来的羊皮。
羊皮在接触到火球的瞬间,就像一张真正的纸,被瞬间点燃。
连一息都未能撑过,便化作了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羊皮袄老头脸上表情僵住了,眼中的惊骇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不通,自己的得意术法,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火法
现在的大周。怎么可能有人能将火法修到这种地步!
萧山也是一脸错愕,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想起之前陈玄说过的话。
“这非是我的衣裳,而是有人相送。”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并非儒门中人,他身上那股清正之气,竟真是因为这件衣衫?
“我…我认输!”
老头最先反应过来。
几乎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他怕了,彻底怕了。
他娘的,难道这苍云县的主税人赤虚子那么可怕?
王守诚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正要上前宣布结果。
“既然四位仙长已经决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
场中的陈玄却毫无停手的意思。
他身形一晃。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陈玄便如鬼魅般,跨越了十步的距离,瞬间出现在那羊皮袄老头的面前。
缩地成寸。
咔!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陈玄的手,已经死死地掐住了老头的脖子。
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
老头双脚乱蹬,浑浊的眼球暴凸,脸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仙长手下留情!”
王守诚大惊失色,连忙高声阻止。
“切磋而已,胜负已分,何必伤了和气!”
院中其余几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不明白这年轻人为何突然下此杀手。
陈玄却置若罔闻,五指缓缓收紧。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焦急的王守诚,忽然笑了笑。
“王家主,你若是知道他来此的真正目的,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