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多木绝不愿眼看即将到手的胜利毁于一旦。朱文正对南疆的熟悉程度远胜沐英,若由他带兵前来,胜负难料,那些异族是否能撑过这场寒冬都成了未知数!
“明白!”
“已经在应天府安排人手开始传开了!”
“此事大王早有交代!”
“末将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布置妥当!”
八尔多嘴角露出阴狠笑意。对于朱文正这个曾差点成为盟友的人,他下手毫不留情,几乎将所有往来书信都送进了应天府,誓要将此人彻底置于死地,不留半分活路!
“那就好!”
“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南疆吧!”
“若我所料不错。”
“那位所谓的大明摄政王恐怕也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北元!”
“等这些证据一出!”
“就坐实了我们插手此事的事实!”
“不过无所谓!”
“现在他自身难保!”
“哪还顾得上追查我们!”
八多木轻轻挥动羽扇,可在这寒风刺骨的季节里,这扇子扇出的不是清凉,而是冷意,他尴尬地将扇子收回,心中却毫不在意。
诏狱。
“朱文正!”
“我把你看作亲侄!”
“你却背着我干出这等事!”
朱元璋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皮带,一记记狠狠抽在朱文正身上,怒吼道:“你爹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儿子,简直禽兽不如!”
“本宫拿他当亲兄长!”
“他却拿本宫当外人!”
朱标望着满地哀嚎的朱文正,心中毫无怜惜之意,语气冷漠道:“父皇,您也歇歇,不如交给我,我来好好‘款待’他。”
朱标也气得不行。原本父子三人已商议妥当,最多不过处死朱文正,让他留个全尸。
现在想想!
留什么全尸!
干脆五马分尸,才解心头之恨!
“朱元璋!”
“朱重八!”
“你有种就杀了我!”
“否则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朱文正满脸痛苦,却仍不肯低头,嘶声怒吼:“我就是和北元往来,我就是与南疆异族有勾结,又如何?我只是想拿回我该有的东西,这也有错吗!”
“你这个糊涂虫!”
“这是咱们家的私事!”
“你非要弄得天下人尽皆知!”
“现在已经到了人人议论的地步!”
“你竟连一点悔意都没有!”
“真是死了都不足以平息众怒!”
朱涛怒火中烧,一脚将朱文正踢飞,冷冷地望着昏死在地的他,厉声道:“这种人也配姓朱?拖出去,立即执行,还要昭告天下,我与太子一同下罪己诏,向天下谢罪!”
“三叔!”
“爷爷!”
“我爹的确罪无可赦!”
“但作为儿子,我还是想为他求个情!”
“不敢奢望叔爷网开一面!”
“只求能让我父亲留个全尸!”
“好让我等子孙后人能披麻戴孝,尽孝送终!”
朱守谦连忙跪在朱涛面前,转而又向朱元璋恳求:“爷爷,求您了,若实在无法保命,就用我的命换我爹一个全尸吧!”
“你这臭小子!”
“这不是在求情!”
“这简直是在逼迫你两位叔父!”
“我们怎么可能忍心杀你!”
“快出去,别再惹我们生气!”
朱涛眼中闪过怒意,但看到仍跪着不走的朱守谦,心头一软,叹气道:“你去找你爷爷说吧,三叔给你这个面子,只要你爷爷答应留你爹全尸,你二叔和我这边都不会反对。”
“传旨!”
“赐死南江王朱文正、永嘉侯朱亮祖、六安侯王志、延安侯唐胜宗、吉安侯陆仲亨!”
“罪名:图谋不轨!”
“除南江王朱文正外,其余诸人,只诛首恶,不牵连九族!”
朱元璋语气沉重,眼中带着悲凉,两鬓已有白发,他缓缓挥手道:“朕要下罪己诏,同时召集淮西功臣,包括各位异姓王,一起到武英殿,朕有话要说。”
他回忆起当年征战天下的豪情壮志。
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朱元璋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昔日的兄弟们。
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他最后的一点温情。
只落在了唐胜宗等人家人身上。
没有下令灭族。
这已是他的极限。
“毛骧。”
“有些事,朕不能做的,你要懂。”
朱涛看着朱元璋疲惫的模样,心中不忍,但明白这是帝王必经之路,他低声对毛骧说道:“斩草不除根,来日必生祸端,我做事不喜欢留尾巴,你要明白。”
“属下明白。”
毛骧眼中闪过冷光,自然明白朱涛的意思,这是权力场上一贯的手段,也正是锦衣卫存在的意义,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早已习惯。
“父皇,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朱标轻叹一声,心里明白父皇此刻的黯然神伤。
确实。
曾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老兄弟!
一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想想就让人心里发凉!
而此刻,胡惟庸府中。
“朱亮祖。”
“朱文正。”
“真是让我苦心经营多年的淮西势力,”
“顷刻间崩塌。”
胡惟庸满脸阴云,他刚稳住的局面,现在又冒出这等祸事,简直是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相国。”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朱亮祖他们,而不是在这里算计利害。”
宋瓒坐在下首,拱手看向胡惟庸说道:“如果相国不出面,朱亮祖他们恐怕难逃连坐之罪。可若相国能挺身而出,必能让淮西众人敬您为首。”
“你懂什么!”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皇上正在盛怒之中,若我此刻进言求情,”
“恐怕连我自身都难保!”
“此事绝不可行!”
“更何况,朱亮祖也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胡惟庸挥了挥手,目光冷峻地说道:“当初我就劝过他们,不要与朱文正走得太近,可他们偏偏不听,如今只能自食其果。”
胡惟庸与朱文正向来不睦。
朱文正乃正统的淮西将领。
地位仅次于徐达等人。
私下里更是被奉为淮西集团的真正领袖。
而胡惟庸不过是半路出家的谋臣。
也想成为淮西的核心人物。
自然将朱文正视为眼中钉。
本以为朱文正远在南疆,难以插手朝中事务,却没想到连永嘉侯朱亮祖都是他的人。
若是如此。
那他胡惟庸的苦心经营,岂非一场空?
所以。
朱亮祖必须除掉!
而六安侯王志等人尚未被牵连,只要他抢先一步,便可保下几人性命。届时,淮西勋贵自然以他为首。
“宋瓒。”
“你去一趟六安侯府。”
“再走几家侯爷的宅子。”
“到时候自有人交代你该怎么做,你只需将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销毁,便可回府。事成之后,我便举荐你为中书省平章政事,算是酬谢。”
胡惟庸端坐上首,语气淡然。宋瓒是他的左膀右臂,背后又有宋濂的关系,这等于将浙东一派也纳入掌控。只要此事处理得当,淮西与浙东都将唯他马首是瞻。
到那时。
今日的损失。
也就无足轻重了!
奉天殿前。
“臣安南国使臣同时敏!”
“恭迎大明天朝君主圣安!”
“愿陛下万寿无疆!”
安南国使臣同时敏,在奉天殿上行三跪九叩之礼,叩拜完毕,抬眼望向端坐龙椅的朱元璋,语气恭敬至极。
这般姿态,
竟比殿中百官还要虔诚!
安南不过边陲小邦,
面对威震四海的大明,哪有半点抗衡之力!
大明无需安南承认正朔,
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四海臣服、万邦来朝的契机!
因此,安南国王陈日煃派遣交政大臣同时敏亲赴大明,一则表达对大明的尊崇,二则亦是寻求庇佑。
一个强盛的王朝,
足以令人心安!
所谓大树底下好遮风避雨,
正是此意!
“使者请起。”
“远道而来,我大明自当以礼相待。”
朱元璋见同时敏态度谦恭,心中颇为满意,便面带笑意道:“已在皇城内安排贵宾居所,可于应天府暂居数日,享亲王礼遇,随时可入宫觐见。”
“臣谢陛下隆恩!”
“同时敏奉命而来,肩负两国邦交之责。”
“一是觐见陛下,亲睹大明威仪。”
“二是献上贡品,表安南敬意。”
他仍跪于地,语气温和地继续道:“我王愿陛下派遣大明军队,驻守安南,昭告四方,奉大明为尊!”
此言一出,
满殿震惊!
这马屁拍得可谓恰到好处,
直拍得朱元璋眉开眼笑!
所谓驻军,
可不是派遣几个使臣那么简单,
那是真刀真枪的大军入境!
安南不但要供养这支军队,
还要将其用于守护大明边境!
这等做法,
无异于为他国养兵!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国家,
要么是对大明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要么就是真傻到了极点!
年年纳贡,
还要为大明养兵,
这脑子确实有点不开窍!
“好!”
“既然安南如此诚心,愿与我大明建立邦交!”
“咱大明也不能吝啬!”
“只派使臣入安南,”
“于其边境设立安南都护府,由我大明统辖!”
“负责守卫边境,不涉其内政。”
“军费由安南自筹!”
“这是我大明给予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