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艾米丽·琼斯,在加州奥克兰长大,家里就是普通工人阶层。
十七岁那年,家里实在是困难,我没办法,只好从高中辍学了。
后来就在一家便利店找了个夜班收银的活儿,天天对着空荡荡的货架和深夜偶尔才来的顾客。
那是1974年3月,一个特别普通的晚上。我正上夜班,没什么客人,就在柜台后面发呆。
角落里扔着几本过期的旧杂志,我随手拿起一本翻着看,想打发时间。就在那儿,夹在彩页广告中间,我看到了一行字——“香江全球墨方大赛”,底下赫然写着:“总冠军奖金10万美元”。
我心跳一下子就快了。10万美金!
那时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脑子里飞快地算着:
这笔钱不光能让我回去把高中读完,说不定连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够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工作服口袋,里面装着我那个已经磨得有点发白的钱包,冰凉的皮革贴着指尖,却好像突然有了温度。
我心想,也许……也许这就是我的机会来了。
说到墨方,就不得不提约瑟夫先生。他是我们便利店的一个老顾客,是个退休的工程师,头发全白了,但精神头很好。
他总是深夜来买咖啡,有一次正好看见我在休息的间隙,笨手笨脚地拧着那个三阶墨方。
他凑过来看,笑着说:“嘿,孩子,你也玩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瞎玩,总也拼不好。”
“来,我教你个简单的法子。”他放下咖啡杯,就那么耐心地,一步一步地教我最基本的十字和一层还原。
说来也怪,经他一点拨,那些色块好像突然听话了。后来有一次,我居然在两分钟里把它还原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约瑟夫先生眼睛亮亮的,拍着我肩膀说:“艾米丽,你有天赋,真的。你这手指很灵活,脑子转得也快。”
从那以后,他几乎每周都会挑个晚上过来,不只是买咖啡,更是来教我新的公式和技巧。
后来,他甚至送给我一本厚厚的、他自己手写整理的公式手册,页角都磨毛了。
我心里特别感激他,知道他是真的为我好。
便利店的夜班,时间又长又闷。但有了墨方,好像就不一样了。
头顶上的荧光灯管老是嗡嗡响,偶尔有顾客进门,门上的铃铛就“叮咚”一声。
就在这种背景音里,我的手指在墨方上不停地练习,咔嗒,咔嗒,那声音特别清脆。
有时候拧着拧着,就会走神,想到妈妈越来越贵的药费,想到弟弟的学费,想到我那些已经上了大学的同学……心里就堵得慌。
但每次拿起墨方,听着那规律的转动声,就好像暂时能把那些烦心事都关在外面了。它成了我那个昏暗世界里,唯一一个我能完全控制、能拼凑整齐的东西。
约瑟夫先生知道了我的打算,他比我还上心,他居然偷偷在我们那个小小的社区里组织了次募捐。
邻居们这个五块,那个十块,硬是凑足了我缺的那部分钱。
我没有辜负约瑟夫先生的期望,成功晋级了全球总决赛。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是很简单了,因为获得总决赛资格的那一刻,我已经为自己赢得了5000美金。
这笔钱足够我完成第一学年的学业。
很快,我就来到了香江,走进那个气派的会议展览中心,我一下子就看傻了。
大厅里全是人,各种语言混在一起。好多选手看着就专业,穿着印了赞助商logo的队服,身边还跟着教练。
低头看看自己,只有约瑟夫先生送我的那个旧墨方,还有一身在二手店淘的、穿着有点别扭的女士西装。
那种差距,真让人心里发怵。
总决赛预选赛那天,我紧张得手直哆嗦,手心冰凉。
第一次试拧,墨方差点脱手,结果成绩只有19秒45,险险地擦边晋级。站在那儿,看着大屏幕上的成绩,我脸上火辣辣的。
但就在那一刻,我眼前突然闪过便利店深夜的灯光,闪过约瑟夫先生期待的眼神,闪过邻居们凑钱时真诚的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艾米丽,稳住,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决赛的规则特别残酷,要拧五次,然后取平均成绩。
前两次我还算正常发挥,大概都在15秒左右。可到了第三次,出事了。拧到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公式时,墨方突然“咔”一声,死死地卡住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血都凉了,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后背的比赛服一下子就湿了。
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练过成千上万次的动作啊!
我慌得不行,下意识抬头往观众席看,正好看见一位盲人选手。
他安静地坐在那儿,侧着头,非常专注地“听”着赛场上的动静,他的手指还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打着,好像光靠听声音和节奏,他就能在脑子里还原墨方一样。
那一刻,我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人家面对那么大的困难都没放弃,我这点小意外算什么?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集中精神。还好,最后两次试拧,我稳住了。
当最后的平均成绩显示在大屏幕上——14秒23,排名第六。
我没能进前三,和一万美金擦肩而过,但第六名也有5000美元奖金。
看着那个数字,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出来了,怎么忍也忍不住。
5000+5000=块!这足够我回去继续念书了,足够我开启一个全新的未来了。
那不只是钱,那是我用努力换来的底气和对所有人的交代。
带着那笔奖金,更重要的是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我回到了加州。
那年秋天,我终于重新走进了高中校园。坐在教室里,我感觉每一个字都特别珍贵。
两年后,我如愿考上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了数学。
说来也怪,玩墨方练出来的那种空间想象力和逻辑思维,在学数学的时候特别用得上,感觉特别顺手。
课余时间,我在学校的俱乐部教孩子们玩墨方,就像当年约瑟夫先生教我一样。能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我觉得特别踏实。
大学期间,我也没放下墨方,继续参加各种比赛,赢来的奖金差不多付清了我的学费。
更棒的是,通过墨方,我认识了好多世界各地的朋友,你猜怎么着?
包括1974年大赛上那个激励了我的盲人选手,后来我们还成了一起做研究的伙伴。
现在,我是一名数学教授了。
我办公室的桌子上,永远放着一个墨方。每当有学生觉得迷茫、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就会把墨方递给他们,然后给他们讲一个故事。
讲一个很多年前、加州女孩的故事,讲她怎么靠着指尖上一个个小小的转动,一点点地,把自己的人生也拧向了正确的方向。
墨方这东西,据说有四千三百亿亿种可能的变化。
人生呢?恐怕比这还要多,还要复杂。但道理是相通的,每一次用心的转动,都可能带来新的开始,新的希望。
我永远记得1974年那个春天,在指尖不停的转动里,我不仅把墨方的六个面还原了。
更重要的,我把自己未来人生的轨迹,也一点点拧到了梦想中的那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