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古巴海滩的喧嚣已然沉寂,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更深的绝望。
查尔斯躺在临时用衣物铺就的“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杨烈蹲在他身旁,一只手虚按在其后腰那狰狞的伤口处,精纯平和的混沌真元如同最细腻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维系着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并以玄妙的方式暂时封住了脊柱断裂处,阻止伤势进一步恶化。
艾瑞克站在几步之外,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挚友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又看向远处海平面上那些如同幽灵般徘徊的人类舰船阴影,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
“他…怎么样?”瑞雯的声音带着哭腔,蓝色的皮肤在微微颤抖。
杨烈收回手,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地宣布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命,保住了。但脊柱神经被特殊弹头撕裂,以目前这个世界的手段,包括你们大部分变种能力,无法重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瞬间僵住的众人,“他,站不起来了。”
“不…不可能!”瑞雯几乎要扑上来,被汉克死死拉住。
艾瑞克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毫无温度的荒漠。
他看向刚刚降落下来,眼神中还带着惊惧与茫然的天使萨尔瓦多,以及同样被肖抛弃、此刻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激流。
“看到了吗?”艾瑞克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金属摩擦,“这就是他们对待异类的方式!恐惧,排斥,毁灭!查尔斯的理想换来了什么?一颗子弹,和永远的轮椅!”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磁力场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沙滩上散落的金属碎屑嗡嗡作响,悬浮而起,如同臣民朝拜君王。
“妥协与隐藏,只会让我们像老鼠一样被逐个清除!”他环视萨尔瓦多和激流,
“想要生存,想要尊严,就必须让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我们的力量!愿意跟随我的,就站出来!我们将成为兄弟,成为让敌人颤抖的——兄弟会!”
萨尔瓦多与激流对视一眼,在经历了背叛与眼前的惨剧后,艾瑞克那强大而决绝的力量,以及毫不掩饰的对抗姿态,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出路。他们默默走到了艾瑞克身后。
瑞雯看着昏迷的查尔斯,又看向眼神决绝的艾瑞克,内心剧烈挣扎。
她想起自己因为蓝色皮肤遭受的无数异样目光,想起查尔斯希望他们“隐藏”、“适应”的劝诫,再对比眼前这血淋淋的现实……
“查尔斯…对不起。”她低声呢喃,最终,蓝色的身影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了艾瑞克。
她选择了面对这个充满敌意世界的、更直接的方式。
艾瑞克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查尔斯,又冷冷瞥了一眼杨烈,没有再说任何话,转身,带着他最初的追随者,踏着破碎的沙滩,消失在渐起的海雾之中。
兄弟会的雏形,于此诞生,带着复仇的火焰与颠覆世界的野心。
另一边,达尔文依旧昏迷不醒,被安置在游艇的舱室内。
但与查尔斯的生命垂危不同,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体表皮肤不时闪过金属般的光泽,又有时仿佛化作流动的能量体,肖那残留的核能冲击在他体内被一种更本源的力量引导、适应、融合。
杨烈将一丝混沌真元渡入达尔文体内,感知着那蓬勃的、不断演化的生命力,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适者生存’…竟能演化到如此地步。他在适应并尝试吸收、转化那种毁灭性能量。”
他持续以真元为引,并非强行干预,而是如同园丁修剪枝叶般,引导着达尔文体内那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流,使其更有序地融入其变种基因与生命本源。
“若他能醒来,”杨烈对一旁忧心忡忡的汉克说道,“其能力或将不再局限于物理层面的适应。”
“能量攻击,甚至是某些规则层面的冲击,或许都能成为他力量的源泉。对抗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先进的能量武器,他或许会是一面不错的‘盾牌’,甚至…是一柄能反射敌人攻击的‘利剑’。”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冷静与预见性。但这评价背后,却又隐含着一丝对生命顽强进化的欣赏。
游艇载着昏迷的查尔斯、进化中的达尔文,以及士气低落、前途未卜的汉克、亚历克斯和西恩,调转方向,驶向未知的、被阴云笼罩的未来。
而杨烈,依旧立于船头,神识漫游天地。他见证了理念的破碎,友谊的决裂,以及新势力的萌芽。
这一切,在他近三百年的岁月中,不过是又一场值得观察的“人间剧”。
“种子已播下,”他望着远方海天一色的地平线,眼神深邃,“只是不知,会长出怎样的果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