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的余韵,如同雅典清晨的海雾,温柔地包裹着石窟。杨烈并未立即起身,他依旧盘坐着,心神沉静,细细体味着体内这前所未有的变化。
先天真气已然取代后天真气,成为了他生命活动全新的基石。
它不再需要刻意引导运转,自然而然地在他周身经脉、五脏六腑间循环往复,温润而流畅,如同呼吸般成为了本能。
原本深植于血肉、用以强化根基的后天真气,此刻已被彻底同化、升华,成为了这更具灵性的先天真气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他心念微动,尝试着将这份新生的“灵性”向外延伸。
刹那间,一种奇妙的感知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无需睁眼,石窟内壁上每一道风雨侵蚀的纹路,缝隙间顽强生长的苔藓的细微颤动,甚至空气中漂浮的、肉眼难见的微尘轨迹,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
这不是借助五感,而是精神力量——或者说,是先天之境方能初步运用的“神识”——的自然外放。范围虽仅限石窟内外十数米,但其精细入微的程度,远超以往任何时刻的感官强化。
他注意到石壁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自己之前开辟洞府时无意留下的。
几乎是念头升起的瞬间,那萦绕指尖的淡金色先天真气便自然而然地流转过去,如同拥有生命的灵液,轻柔地抚过石壁。
并非修复石头,而是那划痕周围极其微小的岩石颗粒,在真气蕴含的磅礴生机浸润下,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变得更加致密,边缘圆润,仿佛被岁月温柔地抚摸过千万遍。
这并非战斗之能,却让他对先天真气那“滋养万物”、“调和生机”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继而将注意力投向自身。意念集中於左臂,一道心念指令下达——并非催动自愈,而是 “暂停”。
他并指如剑,以一丝极其凝练的先天真气在左臂上划过,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渗出血珠。
然而,伤口并未如以往那般瞬间愈合。血液流淌片刻,才在先天真气自然的流转下缓缓收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愈因子仍在工作,但其“启动”与“强度”,已然可以在他强大的神识与先天真气的精细调控下,进行主动的干预与掌控。
这并非削弱,而是进化,是从被动的“快速恢复”,到主动的“生命掌控”的质变。他确信,若自己全力催动生机,断肢重生或许也非虚妄。
他缓缓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和谐韵律。他走到石窟口,面对初升的朝阳,无需复杂的招式,只是简单地向虚空一挥袖袍。
一道凝练如实质、边缘闪烁着微光的淡金色气劲脱手而出,并非直射,而是在他身前数米处,随着他心意流转,时而化作一面小巧玲珑、纹路清晰的圆盾,时而拉伸为一柄线条流畅、锋锐内敛的气剑,形态转换间稳定无比,再无后天时期那种无法维持、随时溃散的虚浮感。
虽然这真气化形之物依旧缺乏金石之坚,更偏向能量形态,但其稳定性与灵动性,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先天……”杨烈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拥有了生命、如臂使指的先天真气,感受着神识外放带来的全新视野,感受着对自身生命能量那前所未有的精细掌控。
力量的提升并非体现在单纯的破坏力增长上,而是一种全方位的、由内而外的“进化”。是能量层级的跃迁,是精神感知的质变,是生命本质的升华。
举手投足间,与天地更为亲近,对自身洞察入微。
他在雅典又停留了数日,并非留恋此地风光,而是为了彻底稳固这全新的境界,熟悉每一种新生的能力。他像一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却又带着修道者的冷静与探究,不断测试着神识的极限,真气的妙用,以及自愈能力的可控边界。
直到感觉境界彻底稳固,对先天之力的运用也初窥门径,他才决定动身。
站在石窟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片孕育了西方哲学思想的古老土地。此番欧陆游历,历时二十余载,足迹遍布山川湖海,历经万象磨砺,终在雅典卫城之下,勘破本源,得入先天。
前路已通,是时候返回了。并非返回伦敦那暂时的栖身之所,而是……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面对这个错综复杂、隐藏着无数秘密的世界。
他很好奇,以如今这“先天”之身,再去看那些吸血鬼、狼人,乃至圣盾会、圣斧会,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一念及此,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然却又充满自信的笑意。随即,他转身,步伐看似不快,却一步数丈,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通往港口的道路上,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交融,再无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