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的烛火噼啪作响,映着镇北侯那张写满纠结的脸。他手里捏着李砚的防御方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在方案上扫来扫去,又时不时瞟向站在一旁的周老将军,神色犹豫得像个站在赌桌前拿不定主意的赌徒。
周老将军被李砚怼了一通,正气鼓鼓地坐在角落,见镇北侯犹豫不决,忍不住又开口:“侯爷,您可不能被这黄毛小子骗了!收缩兵力就是自寻死路,就地补给更是天方夜谭!依老臣看,还是召集所有士兵,死守城墙,拼一个鱼死网破!”
“可……可咱们兵力实在太少了。”镇北侯喃喃道,眼神里满是挣扎,“李参军之前用硫磺烟退敌,确实有两下子,说不定他这方案真能行……”
“那是他运气好!”周老将军拍着桌子站起来,“夜袭的不过是五百轻骑,现在来的是五万大军,能一样吗?侯爷要是信了他,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李砚站在一旁,没再争辩。他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镇北侯心里的天平还在摇摆,必须让他自己做出决定。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斥候营统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侯爷!不好了!靖安王大军开始拔营了,看架势,今天就要攻城了!”
“什么?!”镇北侯手里的方案“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这么快?他们不等攻城器械了?”
“不等了!”斥候营统领急声道,“敌军阵中推了好多简易云梯,看样子是想趁咱们没准备好,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镇北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在帐内急得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周老将军也慌了神,嘴唇哆嗦着说:“这……这老东西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李砚弯腰捡起方案,走到镇北侯面前,语气沉稳:“侯爷,没时间犹豫了。敌军急着攻城,就是仗着咱们兵力少、准备不足。现在按我的方案办,还有胜算;要是再迟疑,就真的来不及了。”
镇北侯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李砚。他的目光里有怀疑,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他知道,周老将军的死守方案看似稳妥,实则是饮鸩止渴,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根本撑不了多久;而李砚的方案虽然冒险,却像是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好!”镇北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李砚,我就信你这一次!从现在起,守城之事,全听你调度!谁敢违抗,军法处置!”
李砚心里一松,抱拳行礼:“属下遵命!”
周老将军还想反对,被镇北侯一眼瞪了回去:“周老将军,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去后营休息,别在这儿添乱!”
周老将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退到一边。
李砚立刻开始调兵遣将:“老赵,你带三千士兵,死守东制高点,务必守住,不能让敌军前进一步!”
“保证完成任务!”老赵瓮声瓮气地应道,转身就走。
“王校尉,你带两千士兵,守西制高点,那里地势险要,多备滚石,明白吗?”李砚看向王校尉。
王校尉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李砚会让他带兵,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不屑,但在镇北侯的注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领了命:“……遵令。”
“剩下的士兵,随我守瓮城!”李砚继续下令,“工匠营立刻赶制投石机和火箭,半个时辰内必须送到城头!伙房准备好热水和干粮,随时送到前线!”
“是!”将领们齐声应道,转身匆匆离去。
帐内只剩下李砚和镇北侯。镇北侯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李砚忙碌的背影,忽然苦笑一声:“李砚啊,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慌呢?”
李砚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侯爷放心,咱们未必会输。”
可他心里却在吐槽:“这跟地球赌徒押注似的,全看运气。只不过咱们押的不是钱,是所有人的命。”
他知道,镇北侯的信任并非源于对他能力的认可,更多的是一种走投无路的赌博。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让他放手去干,他就有信心守住落霞关。
很快,军营里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士兵们按照李砚的命令,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搬石头的、运箭羽的、加固工事的,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却没有丝毫混乱。
李砚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敌军阵营,眼神坚定。他知道,这场赌博已经开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
镇北侯也跟着上了城头,双手紧紧抓着垛口,指节发白。他看着李砚在城头上从容调度,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一些。或许,这个从地球来的年轻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风越来越大,吹动着城头上的旌旗,发出猎猎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擂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