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透视眼的视野里，午夜心跳哥那张煞白的脸被无限放大，清晰得能看清他额角渗出的每一滴冷汗。
“草…真他妈…邪门了？”他瘫在昂贵却凌乱的真皮沙发里，
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沙发布料，亮片西装皱巴巴裹在身上，像个被顽童蹂躏后丢弃的糖果纸。
地上，骷髅头麦克风滚在泼洒的啤酒泡沫里，碎裂的塑料水晶球残骸反射着吊顶惨白的光线。
那台价值不菲的直播主机还在顽强地冒着缕缕青烟，发出烧糊电子元件的焦臭味。
“幻觉…对！老子喝大了！明天就找张大师请个护身符，不，请十个！”
他猛地抓起旁边半瓶威士忌，咕咚灌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刺骨寒意。
刚才屏幕里那股扭曲蠕动的黑暗，还有那股几乎把他灵魂都冻结的恶意……绝不是假的！
弹幕可不管他的自我安慰，彻底陷入一片末日狂欢般的疯狂。
【我截图了！刚才屏幕里绝对有东西！是黑色的爪子！】
【心跳哥别怂！站起来继续刚！礼物火箭刷起来兄弟们！】
【超管呢？主播直播间闹鬼啦！快封了他为民除害！（狗头）】
【楼上傻逼！这节目效果拉满好吗？心跳哥牛逼！下次直播召唤贞子！】
【刚才那声爆炸你们听到了吗？我家楼都在震！主播你丫在屋里藏军火了？】
【心跳哥脸白得像我家糊墙的腻子粉，演得真像，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管理员007进入直播间。】
【管理员007：检测到大量违规内容与异常电磁波动，直播间暂时封禁24小时。】
【卧槽？？超管真倒立洗头了？别啊哥！正高潮呢！】
【心跳哥懵逼表情包已生成，需要的兄弟私我！】
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死寂的黑暗，只剩下那个鲜红的封禁提示大字，粗暴地掐断了这场荒诞的闹剧。
几乎就在直播间信号中断的同一秒，秦无忌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虚脱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通风管道内壁，冰凉刺骨的触感透过薄薄的t恤布料直往皮肤里钻。
每一次呼吸，胸膛里都像塞满了粗糙的铁砂，扯得生疼。
汗水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脑海里，破系统那劫后余生般欢脱的提示音还在嗡嗡作响，夹杂着模拟电子礼炮的“砰砰”声，吵得他脑仁疼。
【滴！确认‘原初之影’次级投射载体崩溃！干扰宿主、扰乱直播间的泛众生次级意念洪流已被击溃！
首战告捷，善恶点+800！撒花！电子彩带喷射！biubiubiu——】
秦无忌懒得搭理这抽风的电子音。他闭上眼，贪婪地吸了一口管道里混杂着灰尘和铁锈味的潮湿空气。
“上面那个傻逼，”旁边传来周汐颜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微喘，清亮得像山涧里滚落的石子，
“动静炸得我家小区群里都在疯传地震了，他直播间居然这时候才被封？超管们是组团去月球倒立洗头了吗？”
她靠得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秦无忌汗湿的颈侧，有点痒。
秦无忌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橙花洗衣液的味道，混杂着一点硝烟和汗水的气息。
他睁开眼，视线掠过周汐颜那张在阴暗管道里依旧瓷白精致的脸，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正锐利地盯着天花板的方向，
眉毛拧着一个小小的弧度，透着一股子不爽的飒劲。
目光顺着她修长的颈项往下，是那两条笔直得挑不出毛病的漫画腿，此刻正随意地交叠着，包裹在深色工装裤里，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感。
“被封了。”
秦无忌言简意赅，声音还有点沙哑，“超管再不来，我怕他真把自己搞去见阎王爷。”
他再次凝聚心神，催动刚刚稳定下来的善恶透视眼。
金红色的微光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视线轻易洞穿了厚重的楼板、钢筋混凝土的阻隔，再次投向那一片狼藉的豪宅客厅。
午夜心跳哥像个丢了魂的破布娃娃，瘫在昂贵的沙发里，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恐惧和酒精交织的麻痹感笼罩着他。客厅角落里，那散落一地的所谓“驱魔法器”残骸，无声地嘲弄着他之前的无知狂妄和伪善包装下的肮脏灵魂。
直播设备彻底歇菜了，安静地躺在焦黑的痕迹里。
然而，就在秦无忌的目光准备移开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条猩红如血、边缘闪烁着刺目电光的巨大系统警告框，毫无征兆地在他视野中央强行弹出！
字体狰狞霸道，仿佛用滚烫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视网膜！
【警告！侦测到新型畜生变种！能量场异常！
标记：‘望夫早死型’！当前浓度：★★★☆☆（中阶）！
危险评估：精神污染、潜在社会破坏！建议立刻清除！】
“卧槽！”秦无忌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下意识地低吼出声，几乎撞到头顶的管道壁。
这条警告来得太突兀，太具有冲击力！
“什么情况？”周汐颜立刻警觉，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杏眼里的慵懒一扫而空，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漆黑的管道，“又有东西来了？”
“不是这里！”秦无忌飞快地摇头，心中的惊悸还未平息，他猛地抬手，指向脚下，“楼下！在豪宅下面！”
他那双泛着金红微芒的眼睛死死穿透层层地板、坚固的楼板结构，目光穿透了奢华冰冷的豪宅地板，穿透了别墅地下酒窖厚厚的混凝土层……
最终落定。
那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下沉式花园。
夜色如墨，一轮冷清的圆月悬在空中，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清辉。
花园中央，一张造型简洁流畅的白色大理石圆桌旁，七个女人围坐。
她们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裙装，质地精良，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丝绸般内敛的光泽。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杯中盛着半满的深红色液体。
桌上没有烛光，没有喧哗，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刻意营造出的静谧。
七个女人，姿态各异，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和谐。
有人微微侧着头，目光似乎盯着花园角落里一丛摇曳的白色鸢尾花；
有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杯壁；
有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琢磨不透的弧度。
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脸上那份近乎凝固的、属于富足阶层的优雅与平静。
听不到任何交谈声，如同七尊精心雕琢的黑玉雕像。
她们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动作轻柔，整齐划一，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庄重感。
然后，一个极轻、极低，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
在秦无忌的善恶洞察视野中，被无限放大，精准地刺入他的耳膜——
“为自由。”
话语简洁，轻飘飘的三个字。
七只盛着深红酒液的高脚杯，在半空中轻轻一碰。
“叮”。
清脆的一声微响，在寂静的花园里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杯中那粘稠的红色液体，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荡漾着，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像极了刚刚凝固、尚未干涸的鲜血。
秦无忌的瞳孔猛地缩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爬满四肢百骸！
“她们……”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在楼下花园……七个女人……穿黑裙子……”
周汐颜立刻凑得更近，顺着秦无忌手指的方向，努力调动自己的感知能力，
却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复杂的能量波动，夹杂着一些微弱的情绪碎片，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像秦无忌那样“看清”。
“七个？黑裙子？望夫早死？”
周汐颜漂亮的眉毛拧得更紧，“什么鬼？集体守寡茶话会？”
她的吐槽脱口而出，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滴！恭喜宿主开眼！发现稀有品种‘望夫早死型’两脚畜生！啧啧！】
系统那欠揍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蹦了出来。
【本系统深度扫描完毕！她们头顶的‘寡妇快乐值’正在以每分钟1.5个点的速度疯狂+1+1+1+1！
预计峰值可达‘丧夫快乐mAx’！这波精神污染，极具隐蔽性与扩散性！危害等级★★★☆☆！
宿主，上！正义的铁拳需要你！
审判印记赶紧启动！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系统似乎还嫌不够刺激，在秦无忌的视野角落里，用刺眼的荧光绿字体，强行塞进来一个疯狂闪烁着向上箭头的简陋柱状图，标题赫然是——
【寡妇俱乐部·快乐指数飙升实况（匿名版）】
那根代表“快乐指数”的绿色柱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上涨！
秦无忌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破系统的脑回路，他有时候真想把这玩意儿格式化一百遍！
“闭嘴！”他低斥了一句，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被系统带偏的无语感。金红色的光芒在他眼底瞬间暴涨！
锁定！
目标：大理石圆桌旁，那个刚刚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脚、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笑意最明显的短发女人！她就是刚才低语“为自由”的发起者！
“审判印记……启动！”
秦无忌心中发出无声的指令。精神力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带着冰冷审判意味的冲击波，穿透层层阻隔，
朝着花园中那个短发富太的眉心狠狠刺去！
就在那股蕴含着微弱审判之力、足以在对方精神灵台刻下追踪烙印的无形印记，即将触及短发富太眉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股冰冷、迅疾、带着浓郁奶甜香气的气流，猝不及防地从秦无忌侧后方的通风管道黑暗深处猛烈袭来！
时机拿捏得刁钻狠辣！
滚烫！
液体！
大半杯还冒着灼热蒸汽的奶茶，带着棕褐色的粘稠茶渍和q弹的黑色珍珠，精准无比地泼了秦无忌一头一脸！
粘腻滚烫的液体瞬间糊住了他的眼睛，顺着脸颊、脖颈，野蛮地钻进他的领口。
浓烈的甜腻奶香和红茶味霸道地冲进鼻腔，掩盖了管道里原本的潮湿铁锈味。
眼睛被糊住前的那零点几秒余光里，秦无忌只捕捉到一个快到模糊的影子——
纤细、娇小、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像一片被疾风卷起的落叶，在管道转角处一闪而逝！
偷袭！
秦无忌闷哼一声，猛地侧过头，条件反射地用手臂去挡那灼人的热流。
审判印记的凝聚被打断，那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在离短发富太眉心仅差毫厘之处，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骤然溃散！
“谁？！”
周汐颜的反应快如闪电，厉喝出声的同时，身体已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朝着那奶茶泼来的方向疾扑而去！
管道狭窄的空间里，瞬间掀起一股凌厉的风！
然而，管道深处除了残留的、飞速消散的微弱寒意，一片死寂。
偷袭者如同鬼魅，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令人作呕的浓郁甜香。
秦无忌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奶茶渍，甩了甩手，指尖捻到一颗滑溜溜的珍珠。
他睁开被奶茶糊得有些发痛的眼睛，金红色的善恶视野再次聚焦，穿透管道壁，射向那片下沉花园。
花园里，大理石圆桌旁，刚刚放下酒杯的短发女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抬手，冰凉的指尖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眉头微微蹙起，
脸上那份优雅的平静被一丝突如其来的困惑和莫名的心悸打断。
她左右看了看旁边的同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端起酒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小口红酒。
杯中的深红色液体晃了晃。
周围的另外六个女人，依旧沉浸在各自的“自由”氛围里，对同伴这瞬间的异样毫无察觉。
【审判印记（初级）启动失败！遭遇不明外力干扰！能量溃散！锁定目标丢失！】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电子合成出来的尖锐不满，在秦无忌脑中响起。
【宿主！你被奶茶洗脸了？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王八犊子？！
出来！系统爸爸保证不打死你！啊啊啊气死本宝宝了！刚蓄力的大招就这么废了？！】
秦无忌没理会系统那炸毛的电子咆哮。他舔了舔嘴角溅到的奶茶渍，甜得发齁，还带着一股劣质奶精的腻味。
“是白问天。”
他笃定地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多少情绪，只有眼底深处那点未散的金红冷芒，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系统扫描全开的情况下，像个幽灵一样摸到如此近的距离而不被发现！
也只有她，出手的角度和时机，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既打断了他至关重要的审判印记，又没真正伤到他分毫！
那杯滚烫的奶茶……
是警告？是嘲讽？还是……一种带着某种病态执念的、扭曲的“打招呼”方式？
管道深处，周汐颜的身影如同矫健的黑色猎豹，几个无声的腾挪便折返回来，落地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
她手上空空如也，脸色冷得能刮下一层霜，漂亮的杏眼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跑了。”她声音绷得紧紧的，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比泥鳅还滑溜！但绝对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这味道……”
她厌恶地吸了吸精巧的鼻子，“跟上次她蹲点监视我们后巷小吃摊时点的那个齁死人的芋泥波波奶茶一模一样！烧成灰我都认得！”
秦无忌没有回应周汐颜的愤懑。他慢慢站直身体，抹去睫毛上最后一点粘腻的残余。
视线再次穿透管道，投向那片被月光笼罩的下沉花园。
大理石圆桌旁，短暂的骚动似乎已经平息。
那个短发富太眉心的一点微弱金光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她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脸上重新挂起那份无懈可击的优雅从容，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只是杯中美酒带来的微醺错觉。
她微微侧过脸，对着旁边一位戴着珍珠项链、气质雍容的年长女士，
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孺慕和亲昵的弧度。
“王姐，”
她的声音通过秦无忌的善恶眼，清晰地传递过来，温软柔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您上次说的那个瑞士的抗衰疗养项目，我先生还犹豫呢。
回头您再帮我递个话，好好劝劝他？身体可是自己的本钱啊。”
被称为王姐的雍容女人，矜持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她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
那动作轻柔缓慢，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无声地丈量着……某种倒计时的长度。
花园的上空，月光似乎更冷了几分。晚风吹过精心修剪的花丛，
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小的叹息。
【滴！发现关键目标关联！王姓目标（疑似核心成员）！
‘寡妇快乐值’波动异常！宿主！锁定她！锁定她！别再被奶茶泼脸了！】
系统像打了鸡血一样尖叫起来，虚拟面板上代表那个王姐的能量波动图陡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秦无忌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针，牢牢钉在那个王姐慢条斯理转动戒指的手指上。
指尖的金红色光芒再次开始无声地凝聚、压缩，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引信，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喂，两位，”
一个刻意压着嗓子、带着点讨好和畏惧的粗哑男声，突兀地从他们头顶通风管道的铁栅栏口子那里传来，
打破了管道内的紧绷，“动静…搞定了没？我那直播间…彻底废了？”
是午夜心跳哥。彩虹头从栅栏缝隙里探出来一点点，脸色依旧惨白，
眼神惊惶不定，像个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倒霉鬼。
他压根不敢往下看，只敢对着黑漆漆的管道口子试探：“那…那东西…真被你们…灭了？”
周汐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秦无忌的注意力被短暂打断，凝聚的审判印记微微一滞。胜负的关键，往往就在这瞬息之间！
“搞定？”
秦无忌的声音冷得像冻了千年的寒冰，从漆黑的管道深处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不耐，
“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差点把整栋楼都掀了！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去把你那堆破烂‘法器’处理干净！
特别是那个骷髅头麦克风！再让我感知到一丝残留的恶念……”
他没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顺着通风口汹涌而出，吓得午夜心跳哥“嗷”一嗓子，
彩虹头瞬间缩了回去，只留下铁栅栏被撞得哐当一声响，还有一串慌不择路、连滚带爬跑远的脚步声。
管道里重新陷入寂静。短暂的干扰结束。
秦无忌深吸一口气，再次凝聚精神！善恶眼金芒暴涨，穿透一切阻碍，如同两道无形的审判之矛，
死死钉向花园中那个王姐和她指尖缓缓转动的祖母绿戒指！
这一次，审判印记……必须种下！
……
冷月无声地悬在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