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厚重的气压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内部汹涌的暗流。蛇钥帮暂时被击退,规则干扰车的爆炸让他们损失惨重,暂时失去了攻坚能力,但并未远离,如同鬣狗般在外围游弋,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短暂的战斗后,安全屋内陷入了更加诡异的寂静。
高鹤轩的目光在陈凌过载损坏的臂铠组件和脸色苍白的蒲凝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陈凌脸上。他脸上那程序化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审视、忌惮与决断的复杂神情。
“陈凌,”高鹤轩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的价值,以及你团队成员的价值,已经远超我的预估。但同样的,你们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也呈指数级增长。”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外面的蛇钥帮只是小麻烦。真正的问题是,‘摇篮’的倒计时在流逝,‘牧者’的主力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而我们内部…”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雷栋和赵猛,“…信任的基础已经摇摇欲坠。”
“所以呢?”陈凌平静地看着他,左臂的异变微微发热,精神海中的规则之种在稳定器压制下缓缓脉动。他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
“所以,我提议,结束这脆弱的合作。”高鹤轩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将【规则能量转换器】的完整蓝图、以及你们从‘摇篮’获得的所有技术资料和关于‘牧者’核心的详细情报,全部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放你们离开,甚至可以为你们提供一部分生存物资。”
他图穷匕见,不再掩饰其掠夺的本质。他要的,是所有的知识和成果,而将陈凌这个“不可控因素”和他疲惫的队友放逐到危机四伏的废土。
雷栋和赵猛瞬间怒目而视,武器握紧。韩屿和孙小胖也紧张地站了起来。蒲凝挣扎着想要下床,被陈凌用眼神制止。
“高队长打得好算盘。”陈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拿走我们拼死获得的一切,然后把我们扔出去自生自灭?这就是潜龙司‘肃清办公室’的作风?”
“这是确保人类文明火种能够以最‘可控’方式延续的必要手段!”高鹤轩声音提高,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你的力量,陈凌,你的异变,甚至你身边那个精神感应者…都是巨大的变量!变量必须被消除或纳入控制!将知识和力量交给更专业、更可靠的机构,才是最优解!”
“更可靠?像你们模仿‘牧者’技术那样可靠吗?”陈凌猛地踏前一步,左臂的规则丝线不受控制地浮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韩屿已经发现了,你们的技术与‘建造者’同源!你们到底在追求什么?是拯救人类,还是成为下一个‘牧者’?!”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安全屋内。雷栋等人震惊地看向高鹤轩。
高鹤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陈凌竟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体表的银色纹路再次浮现:“看来,谈判破裂了。既然如此…”
他话音未落,站在门口方向的山魈突然动了!他不是冲向陈凌,而是猛地扑向靠在床上、最虚弱的蒲凝!显然,他们打算擒贼先擒王,控制住蒲凝作为人质!
“找死!”雷栋和赵猛早已戒备,怒吼一声,同时出手!雷栋的规则干扰臂铠虽然能量不足,但依旧爆发出强烈的力场,阻挡在山魈面前。赵猛的重锏则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山魈侧翼!
老猫也迅速抬起一种造型奇特的枪械,对准了韩屿和孙小胖。
安全屋内,剑拔弩张,内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凌动了。
他没有攻击高鹤轩,也没有去救援蒲凝,而是将所有的精神力量,连同规则之种对“秩序”的理解,尽数灌注到【基础规则洞察 LV2】之中。目标,不是人,而是这间安全屋本身的结构,以及…高鹤轩身上那银色“秩序武装”与安全屋防御系统之间,那微不可查的、用于权限验证的规则链接!
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漏洞”!一个因为高鹤轩急于调动力量而短暂暴露的权限验证间隙!
“就是现在!”陈凌在心中对韩屿吼道,“切断安全屋所有对外权限,启动内部封锁协议!密码是龙骧指挥官留下的备用指令‘存在性高于完美性’!”
韩屿虽然不明所以,但对陈凌有着绝对的信任。他手指在主控台上疯狂操作,瞬间输入了那段悖论指令!
嗡——!
安全屋内部灯光猛地变成警示红色!一道道厚重的合金闸门从天花板和墙壁中轰然落下,瞬间将内部空间分割成了数个区域!高鹤轩、山魈和老猫被一道闸门隔离在了靠近入口的小厅,而陈凌等人则被封锁在包含工作区和休息区的主空间内!
“什么?!”高鹤轩又惊又怒,他体表的银色纹路剧烈闪烁,一拳轰在合金闸门上,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这安全屋的防御等级极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暴力突破。他试图用权限解锁,却发现所有权限都被重置了!
“你怎么会知道龙骧的备用指令?!”高鹤轩隔着闸门的观察窗,死死盯着陈凌。
陈凌没有回答。他也是在“摇篮”认证时,听到那句“存在性高于完美性”的隐藏指令后,结合龙骧所属的“理解共存”派系理念,才隐约猜测这可能是一个通用的高级权限密钥。这是一场赌博,他赌赢了。
“高队长,”陈凌走到观察窗前,眼神冰冷,“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追求‘可控’的秩序,我们选择‘存在’的可能性。就此别过。”
他不再理会高鹤轩的怒吼和威胁,转身看向队友。
“我们时间不多。高鹤轩被困,但蛇钥帮还在外面。我们必须立刻制造出转换器,然后离开这里。”陈凌快速说道,“韩屿,蓝图和精炼能量都在,能不能尽快组装出一个简易可用的?”
韩屿看着被隔离的高鹤轩等人,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给我一个小时!利用这里的备用零件和那团精炼能量,我可以尝试组装一个功率较小的便携版本!”
“雷队,赵猛,小胖,检查所有装备,搜集可用物资,准备突围。”
“蒲凝,你再休息一下,我们需要你的感知能力来选择突围方向。”
命令一条条下达,小队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危机并未解除,甚至更加严峻——他们现在要同时面对内部的囚徒(高鹤轩小队可能很快会找到脱困方法)和外部的饿狼(蛇钥帮)。
但至少,他们摆脱了来自“盟友”的匕首,将命运重新抓回了自己手中。
陈凌看着忙碌的队友,又感受了一下左臂那蠢蠢欲动的力量和精神海中低语的规则之种。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这一次,他们将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绝望的废土上,杀出一条通往“摇篮”指示方向的生路。
分道扬镳,或许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但也意味着…真正的自由与无限的可能。
一个小时,决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