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科小队艰难地在如同炼狱般的街道上推进。越靠近城市中心,遭遇的抵抗就越发猛烈。失控的居民和心火怪物几乎源源不断,它们没有理智,只有疯狂的攻击欲,而且似乎受到某种统一意志的调度,行动间隐隐有着配合。
暗红色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极低,其中蕴含的精神污染也愈发强烈。即使有防护,几名队员也开始出现呼吸急促、双眼赤红、情绪躁动的迹象。
“不行!这里的污染太强了!普通队员承受不住!”副队长对着柳如烟喊道,他自已的额角也渗出了汗水,在极力抵抗。
柳如烟看着队员们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红雾和怪物,一咬牙:“所有队员听令!原地建立防御据点,坚守待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前进半步!”
“队长!那你呢?!”
“我和张玄心继续前进!”柳如烟语气斩钉截铁,“这是命令!”
队员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柳如烟坚定的眼神和张玄心那深不可测(且冰冷)的气息,最终还是服从命令,迅速利用街道废墟构建防御工事。
柳如烟看向张玄心,眼神意味复杂:“走吧。接下来的路,会更难。”
张玄心微微颔首,没有说话,率先踏入了更深处的红雾之中。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特制手枪,紧随其后。
只剩下两人后,前进的速度反而快了一些。张玄心不再留手,【通幽之眼】看破虚妄,精准地找到心火能量流动的薄弱点。遇到拦路的怪物或失控者,他往往只是抬手一点,【往生令】的安魂之力或是一丝极其凝聚的虚无灵韵射出,便能瞬间让其失去行动能力。他的动作高效、精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仿佛不是在对付生命,而是在清理路障。
柳如烟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干脆利落甚至有些残酷的手段,以及那偶尔从皮肤下闪过的暗紫色裂纹,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眼前的张玄心,和她记忆中那个虽然杀伐果断却仍保有温度的青年,似乎正在渐行渐远。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扭曲,脚下的地面甚至开始发烫。两侧的建筑大多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框架,许多地方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哭喊声、咆哮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巨大的、有节奏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行走。
两人警惕地停下脚步,藏身于一堵断墙之后。
只见红雾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燃烧的汽车残骸、建筑碎块以及…扭曲的人类肢体强行拼接而成的怪物,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它的核心处,隐约可见一颗剧烈跳动、散发着浓郁绝望和愤怒情绪的暗红色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扩散出强烈的精神冲击波!
“是心火聚合体!”柳如烟脸色发白,“必须破坏它的核心!”
那怪物发现了他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手臂抬起,带着熊熊燃烧的心火和万钧之力,狠狠砸了下来!
张玄心眼神一冷,刚欲动作,柳如烟却抢先一步!
“让我来!”
她娇叱一声,眼中闪过决然,竟主动散去了周身的精神防护!她要以自身意志,直接对抗那核心散发出的精神冲击!
同时,她双手握枪,枪身上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将她坚定的“守护”信念和经过心火淬炼后更加纯净的精神力量尽数灌注其中!
“这一枪,为了那些被你吞噬的人!”
砰!
枪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一道凝练至极、闪烁着纯净白光的能量子弹脱膛而出,无视了物理层面的阻碍,精准地射向那怪物的核心心脏!
吼!!!
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砸下的手臂为之一滞!白光子弹击中心脏,爆发出强烈的净化之力,与那暗红色的心火疯狂对抗,侵蚀!
有效!但还不够!那心脏太过庞大,蕴含的负面能量太过雄厚!
怪物被激怒,更多的肢体和残骸向它汇聚,试图修复心脏,同时另一只手臂再次抬起!
张玄心看着柳如烟咬牙坚持、嘴角溢血的样子,眼中冰冷的紫芒闪烁了一下。他抬起手,并非帮助柳如烟攻击,而是对着那怪物周围的空间,虚虚一握!
【寂灭吸收】!发动!
无声无息间,怪物周身燃烧的熊熊心火,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溪流,疯狂涌向张玄心的掌心!被他强行吞噬、吸收!
怪物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气息急剧衰弱!那颗正在与白光对抗的心脏,也瞬间黯淡下去!
噗嗤!
柳如烟的子弹终于抓住机会,彻底击穿了那颗衰弱的心脏!
轰!!!
巨大的心火聚合体发出一声最后的哀鸣,轰然崩塌,化作漫天飞灰和散落的残骸。
红雾似乎都因此变得稀薄了一些。
柳如烟脱力地半跪在地,喘着粗气,惊讶地看着张玄心:“你…你把它吸收了?”
“只是能量。”张玄心平淡地收回手,感受着体内又多出一股的、躁动的虚无灵韵和负面情绪碎片,默默用【记忆锚点】和龙珠之力压制,“走吧,源头不远了。”
柳如烟看着他那副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样子,心中寒意更甚。但她没有多说,挣扎着站起身,继续前进。
又穿过几条街区,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看布局应该是烬城以前的市民广场。但此刻,广场中央没有喷泉或雕塑,而是堆积着一座由各种残骸和尸体组成的、小山般的“祭坛”!
祭坛顶端,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正是档案照片中的龙正云!
但他此刻的样子极其骇人!他身上的旧式特案科制服破破烂烂,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布满了龟裂的纹路,纹路之下不是血肉,而是缓缓流淌的、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色能量!他的双眼更是彻底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火焰,没有任何眼白和瞳孔,只有无尽的疯狂、痛苦和…一丝冰冷的理智?
以他为中心,无数条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血管般延伸出去,连接着广场周围数以千计的、尚且存活但却面目扭曲、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市民!他们如同电池般,被强行抽取着情绪和生命能量,汇入龙正云体内,再通过他扩散到全城,维持着这个可怕的心火领域!
而在龙正云的身前,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结构极其复杂、不断旋转着的暗金色芯片!那芯片散发出与柳如烟识海中出现的芯片虚影同源、却强大千百倍的能量波动!
“净魂…核心…”柳如烟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龙正云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缓缓抬起头,火焰双眸“看”向他们,发出一个沙哑、重叠、仿佛无数人同时开口的声音:
“如烟…你来了…还有…天师遗核的容器…”
“老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柳如烟强忍着泪水和不适,厉声质问。
“为什么?”龙正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和绝望,“你看不到吗?这个世界的痛苦和混乱!灵气的复苏没有带来美好,只带来了更多的欲望、杀戮和绝望!人类的情感是原罪!是混乱的根源!”
“唯有净化!净化和剥离所有不受控制的情感与灵能,才能建立真正的秩序和和平!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发生!你看,他们现在多么‘平静’…”他张开手臂,指向周围那些痛苦呻吟的市民,语气中却充满了“怜悯”。
“你管这叫平静?!你这是屠杀!是折磨!”柳如烟怒吼。
“必要的牺牲…为了新世界…”龙正云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而你,如烟,我曾经的学生,你本该是新世界的守护者,却选择了沉溺于脆弱的情感…还有你,天师的容器,系统的傀儡…你们都无法理解这伟大的事业…”
他身前的净魂核心骤然加速旋转,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那么…就成为新世界的基石吧!用你们的心火,为这伟大的净化…献祭!”
轰!
整个广场的心火能量瞬间暴动!无数暗红色的触手从地面和祭坛上爆射而出,抓向张玄心和柳如烟!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向他们识海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