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南渊，疆域无垠。
离开了万兽山那蛮荒血腥之地，柳凡一行人乘坐着由赤阳真人驾驭的经过多次加固且外观更为古朴大气的飞舟，朝着南渊道州的核心区域疾驰。
数月之后，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城轮廓，缓缓映入众人眼帘。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城池，更像是一件庞大无比的精密造物，一件融合了炼器、阵法和符文至高技艺的艺术品。
整座城池由不知名的银灰色金属与温润白玉般的石材共同构筑而成。
无数巨大的齿轮、轨道、悬浮平台在城池外围缓缓转动滑动，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的机械巨兽在呼吸。
一道道流光在预设的轨道上飞驰，那是城内公共或私人的飞行法器，井然有序，川流不息。
更令人震撼的是，城池上空并非天空，而是一面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星图之中星辰明灭，轨迹玄奥，垂落下亿万缕柔和的光辉，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
那既是照明，也是笼罩全城的超级阵法，周天星辰大阵。
“天机城……终于到了。”
星衍真人望着那巨大的立体星图，眼中闪烁着痴迷与震撼的光芒。
“传说此城乃上古天机阁倾尽全宗之力所建，核心便是一块自天外坠落的星辰核，衍化周天星斗，推演万物玄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唐妙妙亦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美眸中异彩连连：“好奇特的城池，感觉……不像是一座城，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会思考的庞然大物。”
柳凡负手立于舟首，衣袂在高速飞行带起的罡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天机城那复杂而精密的构造，尤其是在那核心的立体星图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以星辰为算筹，以地脉为阵基，演化天机，自成一方规则。这天机城，有点意思。”他淡淡点评。
语气中并无太多惊讶，更像是一位鉴赏家在评价一件尚可的作品。
飞舟按照城外指引，降落在指定的巨大泊船平台。
平台由无数金属板块拼接而成，不时有新的飞舟落下或升起，繁忙无比。
众人刚下飞舟，便有身着制式银袍气息精悍的城卫上前核实身份，收取入城费用。
“每人十块上品灵石，或等价物。城内禁止私斗，禁止未经许可的区域飞行，禁止窥探天机阁核心禁地，违者，视情节轻重，由天机卫处置，重者格杀勿论！”
城卫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其修为赫然都在化神期以上，为首的队长更是达到了炼虚境界。
柳凡随手抛出一个装有足够灵石的储物袋，神色淡然。
这点规矩他自然遵守，前提是无人主动招惹。
踏入天机城内，景象更为震撼。
街道宽阔足以让数十辆兽车并行，两旁建筑鳞次栉比，风格统一却又各具特色，无数商铺、酒楼、客栈、拍卖行的招牌闪烁着灵光，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灵草清香以及一种独特的类似于机油与灵气混合的金属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街道上空纵横交错的透明能量轨道，以及轨道上飞速滑行的各种造型奇特的载人舱或货箱。
“不愧是南渊情报中心，此地的信息流转速度，恐怕是外界的百倍以上。”赤阳真人感慨道。
“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分头行动。”柳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星衍，你负责去天机阁公开的情报交易所，购买关于南渊近期大事和各方势力动向，特别是与星辰相关势力或异常事件的情报。”
“是，公子。”
星衍真人躬身领命，他对这类地方最是感兴趣。
“赤阳，柳影，你们去城中各大坊市酒楼转转，留意是否有关于星神宫或天道宗的风声，尤其是底层修士间的流言蜚语，有时比官方情报更有价值。”
“明白！”
赤阳真人和沉默的柳影同时点头。
“妙妙，随我去天机城核心区域看看，那里有天机阁直属的最高级别情报机构万象楼，或许能有更直接的发现。”
唐妙妙乖巧点头，轻轻挽住柳凡的手臂。
她肩头那只神火乌鸦好奇地转动着小脑袋，对周围充满金属与灵光的环境似乎也有些兴奋。
一行人很快分开行动。
柳凡带着唐妙妙，乘坐那种在能量轨道上滑行的流光舱，朝着城市中心区域而去。
越是靠近中心，周围的建筑越发宏伟，行人修士的气息也越发强大，炼虚、合体境修士随处可见，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缕晦涩深沉，疑似大乘期的神念扫过。
中心区域，一座形如宝塔，却通体由某种透明水晶与银色金属构筑的巨型建筑矗立眼前，塔身表面流光溢彩，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动。
塔尖直插入上方那立体星图之中，仿佛与星辰相连，这里便是天机阁直属的万象楼。
踏入万象楼一楼大厅，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运用了空间拓展技术。
大厅内人并不多，但个个气度不凡。
四周墙壁并非实体，而是不断流动变幻的光幕，显示着各种奇珍异宝、功法秘籍、秘境地图的虚影以及对应的贡献点或天文数字的灵石价格。
一名身着素雅长裙面容清秀的女修迎了上来，修为竟有化神后期，她面带职业化的微笑。
“两位道友安好，欢迎光临万象楼。不知是需要购买情报、发布任务，还是鉴定宝物？”
柳凡直接开门见山：“打听两个消息。第一，关于一个名为星神宫的势力，其近况与所在。第二，天道宗近期在南渊，或其他大州，有无特殊动向。”
女修闻言，笑容不变，但眼神微微凝重了一丝。
“道友所问，皆非寻常消息。关于星神宫，此名号在我阁情报库中记录模糊，查询相关核心信息，需要乙级权限，并支付五十万上品灵石，或等价贡献点。”
“至于天道宗……”
女修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其动向属于高度机密，查询需要甲级权限，且价格面议，通常不接受灵石，只以物易物，或完成我阁发布的特定任务。”
唐妙妙暗暗咋舌，这价格和条件简直骇人听闻。
柳凡却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
他随手取出一物，正是那枚得自青霖皇朝的客卿令，但同时又注入了一丝自身混沌大道的气息，使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深邃韵味。
“以此令牌加上我个人的一个承诺，可否换取查询星神宫信息的资格？至于天道宗，”
柳凡目光平静地看着女修，“我可以提供一条他们可能感兴趣，而你们天机阁或许还未掌握的关于某位巡天使下落的消息，作为交换。”
女修看到那枚带有青霖皇朝独特印记，却又蕴藏着连她都感到心悸力量的令牌，脸色终于变了变。
她仔细感知了一下柳凡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又听到巡天使三字，立刻躬身道：“二位请随我来贵宾室稍坐，此事需请执事大人定夺。”
很快，一名身着银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有星辰幻灭般光芒闪烁的老者出现在贵宾室。
他接过柳凡的令牌感知片刻，又深深看了柳凡一眼，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上停留了一瞬。
“老夫万象楼执事，墨渊。”老者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道友非常人，青霖皇朝的客卿令，外加道友身上连老夫都看不透的玄机，确实有资格破例。关于星神宫的信息，我可以做主，以三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提供给道友。至于天道宗巡天使的消息……若情报确有价值，可抵一次甲级情报的查询费用，如何？”
柳凡点了点头：“可。”
交易达成。
墨渊执事亲自取出一枚非金非玉的玉简，贴在额头，以神念将关于星神宫的信息录入其中，然后递给柳凡。
柳凡接过，神念沉入。
玉简中的信息并不多，却让柳凡眼神微动。
“星神宫，疑似上古星衍宗分支后裔所创，传承古老星辰法门，行踪诡秘，不显于世。据零星记载，其山门可能位于无涯道州与玄荒道州交界处的陨星海深处。近期有一条未经证实的传闻，星神宫内部似乎发生变故，或有强敌环伺，处境堪忧。其当代传人，曾于五十年前在陨星海边缘现身，遭遇不明势力追杀，后下落不明。”
柳凡收起玉简，心中已有计较。
无涯道州与玄荒道州，距离南渊道州极其遥远，中间隔着数个大州乃至险地，横渡需要时间。
但既然有了明确方向，便好办得多。
接着，柳凡将关于被他灭杀的天道宗巡天使玉衡真人的部分信息，尤其是其最后出现的地点，以及柳凡故意留下的一丝与天道宗功法迥异的能量痕迹特征，告知了墨渊执事。
这些信息半真半假，足以引起天道宗和天机阁的重视，却又难以直接追查到柳凡本人头上。
墨渊执事听得极为认真，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判断出这条情报价值极高。
“道友提供的消息，确实够分量。”
墨渊执事沉吟片刻，取出一枚闪烁着星光的银色令牌递给柳凡。
“这是我万象楼的星耀贵宾令，凭此令，道友日后在我天机阁麾下任何产业消费，均可享受折扣，并且拥有一次无偿查询乙级情报的权限。关于天道宗动向，目前我阁能透露的是，他们近期似乎在‘北冥道州’有大动作，具体不详。若道友有更多相关消息，欢迎随时来交换。”
柳凡接过令牌，淡淡点头：“可。”
离开万象楼后，与星衍、赤阳等人汇合。
他们那边也收集到了一些零散信息，与柳凡所得相互印证。
星衍真人有些激动：“公子，确实有关于‘陨星海’和星神宫的零星传闻，都说那边不太平，似乎有大战的波动传出。”
“嗯，目标已明确，下一步，便是前往陨星海。”
柳凡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一艘能进行超远距离星际航行的渡世星舟。”
就在这时，唐妙妙肩头的赤阳乌鸦忽然有些焦躁地扑腾了一下翅膀，唐妙妙也心有所感，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得自血炼秘境的血蝶引。
只见这枚原本色泽暗红的玉佩，此刻竟然微微泛起了温热，表面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淡金色纹路。
“柳凡，你看这个……”
唐妙妙将玉佩递过去。
柳凡接过感知了片刻，眼中露出一丝讶异：“这血蝶引似乎在感应到某种同源气息后，被激活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它指向的并非简单的秘境，而像是一处古老的传承试炼之地。而且，这气息与天机城的某种底层波动，隐隐有一丝共鸣。”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枚发生异变的玉佩上。
柳凡把玩着温热的血蝶引，又抬眼看了看天机城那精密运转的无数齿轮与符文，以及头顶那浩瀚的周天星辰大阵淡然一笑。
“看来，在这天机城我们除了得到情报，还能有意外的收获，这趟倒是来得更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