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罡石母矿脉?”韩立目光微凝。他虽初来乍到,但也知矿脉乃是一个势力立足的根本,尤其是“石母”,更是一条矿脉的核心精华所在,关乎矿脉能否持续再生,价值无可估量。
墨辰脸上愁容更甚,引着韩立走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沉声道:“不错。我墨家世代守护这青冥山,凭借的便是山下这条大型青罡石矿脉。依靠此矿,我族方能炼制出独步流火之原的防御傀儡与阵盘,虽不敢称雄,却也足以自保,偏安一隅。”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然而,约莫三十年前,矿脉深处不知何故,开始滋生一种诡异的‘阴蚀之气’。此气不仅极大地阻碍了开采,更能污秽青罡石灵性,长此以往,整条矿脉都有退化、甚至枯竭之危!更麻烦的是,这阴蚀之气似乎引来了地底一些沉睡的凶物,使得开采工作变得异常危险,族中子弟伤亡日渐增多。”
韩立静静听着,并未插话。
墨辰继续道:“若仅是开采艰难,我墨家尚可支撑。但祸不单行,与我墨家素有恩怨的‘烈阳谷’,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矿脉异变的消息,近些年不断寻衅滋事,挤压我族在外产业的生存空间,更屡次派遣弟子在青冥山外围窥探,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是在等我墨家矿脉彻底枯竭,族力衰败之时,好一举吞并我青冥山基业!”
“烈阳谷?”韩立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在赤岩城听人提起过,乃是流火之原上一个势力不小的宗门,以火系功法着称,行事霸道。
“正是。”墨辰拳头紧握,指节发白,“烈阳谷觊觎我青冥山矿脉已久,以往忌惮我族护山大阵与傀儡之利,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矿脉异变,便觉得时机已到,步步紧逼!前几日,他们甚至派人送来‘劝降书’,限我墨家三个月内交出青冥山半数矿脉开采权,否则便要‘代为清理’矿脉隐患,实则就是要强占!”
韩立闻言,心中了然。弱肉强食,乃是修仙界不变的法则。墨家如今内忧外患,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他沉吟道:“那阴蚀之气,墨长老可曾查明根源?是否有法化解?”
墨辰苦笑摇头:“族中擅长勘探与阵法的长老多次深入矿脉核心探查,但那阴蚀之气源头似乎隐藏极深,且越往深处,气息越是污秽浓稠,甚至能侵蚀神识、腐蚀法宝。我们怀疑,可能与地底深处某条罕见的‘阴脉’或者某种至阴邪物有关,但始终无法确定,更谈不上化解。只能凭借阵法勉强封锁核心区域,延缓其扩散速度。”
他看向韩立,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无奈:“韩道友神通广大,见识非凡,尤其之前展现的空间手段,更是闻所未闻。老夫厚颜,想请道友在尊夫人伤势稳定后,能否随我族长老一同,再探一次矿脉核心?或许道友能有不同的发现,为我墨家寻得一线生机!”
韩立没有立刻答应。探查未知险地,尤其是连元婴修士都感到棘手的阴蚀之气,风险极大。他需要权衡利弊。墨家于他有援手之恩,若能相助,偿还恩情自是应当。但若事不可为,他也不会盲目涉险。
“墨长老,此事关系重大,韩某需斟酌一二,待内子伤势稍有好转再议。”韩立给出了一个谨慎的答复。
墨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理解韩立的顾虑,点头道:“理应如此。道友且安心在此疗伤,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族人。”
接下来的数日,韩立一边运功疗伤,一边细心照料南宫婉。在青玉暖床、蕴神香以及韩立不惜丹药的辅助下,南宫婉的伤势终于停止了恶化,气息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元婴的波动也稳定了许多。这让韩立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期间,他也暗中观察着墨家族地。墨家子弟数量不算太多,但大多精于技艺,无论是巡逻的傀儡,还是各处建筑的防御禁制,都布置得井井有条,显示出不俗的传承底蕴。整个家族氛围团结,面对危机,虽有忧虑,却未见慌乱,可见墨辰治理有方。
这一日,韩立正在院中调息,忽然感受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神识波动从静室内传出。他心中一喜,瞬间出现在静室中。
只见青玉暖床上,南宫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感受到体内虽然虚弱却已初步稳固的元婴,以及守在床边的韩立,眼中流露出安心与暖意。
“韩立……”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感觉如何?”韩立握住她的手,渡过去一缕精纯的法力助她梳理经脉。
“好多了,只是法力十不存一,元婴还需长时间温养。”南宫婉内视一番,轻声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韩立将之后被墨家所救,来到青冥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墨家目前面临的困境。
南宫婉听完,沉默片刻,道:“墨家于我们有救命之恩,若能相助,自当尽力。但那阴蚀之气听起来颇为诡异,你探查时务必小心。”
韩立点头:“我自有分寸。你如今醒来,我便放心不少。先安心在此养伤,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丝慌乱。
“长老!不好了!矿脉三号支脉的封锁阵法波动异常,疑似有地底生物冲击,值守的七长老发出求救信号!”一名墨家子弟在院外急声禀报。
墨辰很快现身,脸色凝重。三号支脉是尚未被阴蚀之气完全侵蚀的几条主要支脉之一,若是失守,不仅损失大量资源,更可能加速阴蚀之气向其他区域的蔓延。
“立刻召集人手,随我前去支援!”墨辰沉声下令,目光却下意识地瞥向了韩立所在的院落。
韩立与南宫婉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韩立起身。于公于私,他都无法坐视不理。正好借此机会,亲眼见识一下那所谓的阴蚀之气和地底凶物。
“小心。”南宫婉叮嘱道。
韩立推门而出,对正准备带人离开的墨辰道:“墨长老,韩某愿一同前往,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墨辰闻言大喜:“有韩道友相助,再好不过!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说!”
一行人迅速登上飞舟,朝着青冥山深处某座山峰的山脚疾驰而去。路上,墨辰简要介绍了情况,三号支脉的封锁阵是由数位金丹长老联手布置,能引发求救信号,说明冲击阵法的力量非同小可。
很快,飞舟抵达目的地。那是一个巨大的矿洞入口,此刻洞口处的阵法光幕剧烈晃动,明灭不定,内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嘶吼。几名墨家修士正在洞口全力维持阵法,个个脸色发白,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墨辰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加入,强大的元婴期法力注入阵法,暂时稳定了光幕。
韩立没有急于出手,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悄然穿透阵法光幕,向矿洞深处蔓延而去。
矿洞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气,那雾气带着一种阴冷、腐蚀的特性,正是阴蚀之气,虽然此处浓度不高,但已让韩立的神识感到一丝滞涩与刺痛。
而在矿洞深处,数头形态怪异、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甲、形似穿山甲却长着毒蝎般尾钩的妖兽,正疯狂地撞击着内层的一道阵法屏障。这些妖兽双眼赤红,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实力约在金丹中后期,但它们的攻击似乎能引动周围的阴蚀之气,使得威力大增。
在妖兽后方,灰色的阴蚀之气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而在那浓郁雾气的深处,韩立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冰冷意志!
那绝非金丹期妖兽所能拥有!这矿脉深处,果然隐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嘶鸣从矿洞深处传来,那几头鳞甲妖兽如同受到指令,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内层阵法屏障眼看就要破碎!
“不好!里面还有更厉害的!”一位维持阵法的墨家长老惊呼。
墨辰脸色一变,正要招呼韩立一同强攻进去。
韩立却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对墨辰道:“墨长老,稳住外层阵法,里面的,交给我。”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朝着矿洞入口的阵法光幕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韩立身形一晃,已穿过裂缝,直接进入了矿洞内部!留下外面一脸震惊的墨辰等人。
洞内,那几头鳞甲妖兽察觉到生人气息,立刻调转目标,赤红的眼睛锁定韩立,带着腥风扑杀而来!
韩立面色不变,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对着虚空轻轻一按。
“凝。”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仿佛变成了无形的琥珀!那几头疾扑而来的鳞甲妖兽,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缓,如同陷入了泥沼,连它们周身引动的阴蚀之气也凝固了一般!
正是时空法则的初步运用——空间禁锢!
虽然范围不大,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但对付这些灵智不高的金丹妖兽,已然足够!
韩立身形如电,指尖吞吐着凌厉的剑气,如同穿花蝴蝶,在那几头被禁锢的妖兽要害处轻轻一点。
“噗噗噗……”
轻响过后,几头妖兽眼中的赤红迅速黯淡,庞大的身躯僵硬地倒地,气息全无。
举手投足间,秒杀数头金丹妖兽!
矿洞深处,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被激怒,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嘶鸣,浓郁的阴蚀之气如同浪潮般翻滚起来!
韩立负手立于矿洞之中,目光平静地望向那黑暗深处,淡淡道:
“看来,找到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