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断空崖的过程,比进入时多了几分沉重,少了几分未知的恐惧。北辰星梭穿梭在光怪陆离的破碎时空之间,韩立默默操控着方向,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灰衣店主那振聋发聩的话语。
“法则为骨,时空为翼,因果为刃……集齐散落的碎片,明悟自身的‘道’……”
跳出棋盘,执子而行!这不再是懵懂地挣扎求生,而是有了一个清晰却又无比宏大的目标。压力如山,却也让他道心前所未有的坚定。掌天瓶不再是单纯的机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宿命。前代宿主的失败,如同一面警钟,时刻提醒着他前路的艰险。
南宫婉坐在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绪的激荡与那份愈发深沉坚定的意志。她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同时也在消化着那些惊人的秘辛。她知道了韩立身上背负的因果远比她想象的更重,未来的敌人可能是屹立仙界之巅的道祖!但她的眼中没有畏惧,只有与道侣共同面对一切的决然。她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才能成为他真正的助力,而非拖累。
星梭有惊无险地穿过那片狂暴的虚无海边缘,重新回到了北寒仙域相对稳定的虚空。感受着外界熟悉的天地法则,两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让你我恢复状态,也需仔细规划下一步。”韩立开口道,声音因法力消耗与心神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温玉瓶,无根之水在其中静静流淌,散发着空灵气息。此水关乎遮掩因果与婉儿道伤,必须妥善使用。
“嗯。”南宫婉点头,“此次断空崖之行,虽险死还生,但收获亦是不小。你对此地可有什么打算?”
韩立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下方苍茫的冰原:“北寒仙域已不宜久留。黑煞府与玄冰宫势力在此盘根错节,我们行踪虽暂未暴露,但久留必生变故。而且,灰衣店主所言‘散落的碎片’,绝无可能在这等偏僻仙域。”
他取出一枚得自九幽坊市、记载着更广阔仙界信息的玉简,神识沉入其中。“根据现有信息,仙界广袤,共分九大仙域,北寒不过其一,且是资源相对贫瘠、势力较为简单的一域。那些真正涉及上古秘辛、可能存在掌天瓶碎片或其他机缘之地,多半位于中央仙域、古云仙域等核心区域,或者一些着名的上古战场、秘境绝地。”
他的神识在玉简中一幅粗略的仙界星图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片标注着“万族争锋,机缘无尽”的广阔区域——“蛮荒界域”。此地位于几大仙域交界之处,龙蛇混杂,秩序混乱,却又蕴含着无数从上古遗留至今的秘境与未知之地,是冒险者与逃亡者的乐园,也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地之一。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往‘蛮荒界域’。”韩立指着星图上的那片区域,“那里势力错综复杂,易于隐藏,也更容易打听到关于‘碎片’以及各种上古遗迹的消息。而且,那里混乱的法则环境,或许也更适合我们磨砺自身。”
南宫婉看着星图,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对于韩立的判断,她向来信服。
确定了大致方向,韩立便操控星梭,不再返回雪渊城等大型传送点,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偏僻、需要横穿小半个北寒仙域的路线,向着通往蛮荒界域的方向飞去。这样虽然耗时更久,却能最大程度避开黑煞府等势力的眼线。
路途漫漫,正好用来疗伤与潜修。
韩立一边飞行,一边开始尝试炼化那缕无根之水。按照灰衣店主传授的秘法,他并未直接吞服,而是以自身神念引动,将其一丝丝炼化,融入自身法力与神魂本源之中。
过程异常缓慢且奇妙。那无根之水仿佛拥有某种“归零”的特性,所过之处,韩立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因多次动用炼神术、施展禁术以及连番大战而留下的一些细微隐患与因果线,被其悄然抚平、淡化。就仿佛一张布满褶皱的画卷,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熨烫过,变得平滑了许多。虽然无法根除掌天瓶那庞大的根本因果,但这种“清洁”般的效果,已然让他感觉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通透,对天地法则的感应似乎也敏锐了一丝。
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炼化后的无根之水气息,渡入掌天瓶所在的丹田空间。那一直沉寂的小瓶,在接触到这丝同源气息时,竟微微颤动了一下,瓶身上那些墨绿色的痕迹仿佛鲜活了一丝,虽然变化微乎其微,却让韩立心中大喜!此法果然有效!长此以往,或许真能更好地掌控此瓶,延缓其因果的暴露。
与此同时,他对空间法则的感悟也在飞速提升。修复北辰星梭、引动空间风暴、收取无根之水、穿梭断空崖……这一系列的经历,尤其是最后在断空崖那破碎的时空界域中的亲眼目睹与亲身感受,让他对空间的“结构”、“稳定”、“折叠”、“破碎”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他不再局限于飞升台阵图的稳定结构,开始尝试推演空间的“折叠”与“破碎”之力。指尖偶尔划过虚空,不再仅仅是稳定空间,而是能引动周遭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与褶皱,虽然范围极小,威力也远不足以对敌,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隐隐感觉到,若能掌握空间折叠之术,其遁速与隐匿之能必将发生质变;若能领悟空间破碎之力,其攻击威能更是难以想象!
“时空为翼”,他正尝试着为自己铸就第一片羽毛。
南宫婉也没有闲着。她利用韩立提供的丹药与灵石,全力恢复着结丹中期的修为,并不断打磨《玄冰分光剑诀》。记忆恢复后,她对掩月宗诸多秘术的理解也重新归来,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她偶尔也会与韩立交流修炼心得,尤其是在剑意凝聚与冰属性法术运用上,两人互相启发,皆有所得。
这一日,韩立在例行检查自身储物法器时,目光落在了那枚得自冰煞宗遗迹核心的冰凤玉盒上。此盒他曾打开,取出了三枚冰煞镇魂印与幽冥令,之后便未曾细看。
他心中一动,再次取出玉盒。盒体洁白,冰凤纹路栩栩如生。之前因急于离开遗迹,并未仔细探查盒体本身。此刻静下心来,他以神识细细扫描,同时运转《玄魄炼神诀》,将一丝玄魄寒意渡入玉盒纹路之中。
起初并无异样,但当那丝寒意流转至冰凤双目之时,异变突生!
那冰凤的双眼,竟如同活过来一般,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银光!紧接着,整个玉盒表面的冰凤纹路仿佛被点亮,道道银丝流转,最终在玉盒底部,投射出一片微缩的、由无数光点与线条构成的复杂星图!
这星图并非北寒仙域,也非韩立已知的任何一片区域。其上一颗最为璀璨的银色光点格外醒目,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是以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书写——
“冰澜仙府,星核之眼。”
冰澜仙府?星核之眼?
韩立心中剧震!冰澜仙府,乃是上古时期一位以冰之法则证道的大能所遗留的洞府,传闻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其具体位置更是无人知晓,只在一些最古老的典籍中有零星记载!没想到,线索竟然藏在这冰煞宗的传承玉盒之中!
而“星核之眼”,听起来便知是冰澜仙府的核心之地!能被一位上古冰系大能作为洞府核心,其中蕴含的机缘,尤其是对南宫婉而言,恐怕难以估量!
他立刻将这一发现告知了南宫婉。
南宫婉看着那幅微缩星图,尤其是“冰澜仙府”四个字,美眸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她修炼的乃是冰属性功法,若能得此仙府传承或核心之物,对她恢复修为乃至将来冲击更高境界,都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
“这星图所指方位,似乎……也在蛮荒界域边缘,靠近‘古陨星带’的方向!”韩立仔细对照着仙界星图,很快便有了判断。
目标,似乎更加明确了。
蛮荒界域,不仅是他寻找掌天瓶碎片、磨砺自身的舞台,如今更成了南宫婉恢复实力、获取机缘的关键之地!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与期待。
前路虽险,希望已燃。
北辰星梭调整方向,承载着两人的希望与决心,化作一道坚定不移的流光,穿越北寒的风雪,向着那充满未知与机遇的蛮荒界域,加速驶去。
一幅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即将在他们面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