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之内,时间在温情与低语中悄然流逝。记忆的彻底回归,洗去了南宫婉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坚定。她不再是需要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易碎品,而是真正能够与韩立并肩,共担风雨的道侣。
两人仔细梳理了当前的处境。首要的威胁自然是黑煞府与玄冰宫,这两大势力在北寒仙域根深蒂固,绝不会轻易放弃对黄泉圣乳以及韩立这个“隐患”的追查。其次,便是那隐藏在暗处、对南宫婉施加蚀魂咒的幕后黑手,此人手段歹毒,实力定然不俗,且敌暗我明,需万分警惕。最后,则是掌天瓶带来的无形因果,以及与轮回殿、九元道祖等庞然大物可能产生的纠葛。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我实力。”韩立沉声道,“此地虽隐蔽,但非久留之计。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资源更丰富的据点,同时也需要寻找让你快速恢复元婴期修为的机缘。”
南宫婉点了点头,她如今重回结丹,但距离恢复全盛时期的元婴后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沉吟道:“我之修为,根基犹在,若有合适的极寒灵物或丹药辅助,恢复起来应当不慢。只是这等资源,在北寒仙域也属稀缺。”
韩立闻言,心中一动,取出了那枚得自灰衣店主的、关乎“断空崖”与“无根之水”承诺的幽冥令。令牌入手冰凉,上面的鬼头图案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在离开九幽坊市前,我曾答应一位神秘店主,若有机缘,需往‘断空崖’取一壶‘时空裂隙深处的无根之水’。”韩立将令牌示于南宫婉,“此人事关我们离开坊市的通道,其承诺不容轻忽。而且,那断空崖既是上古空间崩塌形成的绝地,或许也存在其他与时空、亦或是极寒相关的机缘。”
“断空崖……”南宫婉接过令牌,仔细感应,却只觉得那令牌气息晦涩,难以探查。“听起来便知是处凶险之地。你答应此事时,可是被迫?”
韩立摇了摇头:“当时情势所迫,但亦是交易。此人深不可测,其所求‘无根之水’定然非同小可。不过,富贵险中求,或许那里也是我们的一处机遇所在。”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前往断空崖之前,我需先将北辰星梭修复。此梭不仅是我重要的遁行法宝,其上铭刻的星辰阵法对我参悟空间之道亦有助益。而且,有了它,我们赶路与应对危机也能多几分把握。”
接下来的日子,冰窟内的生活节奏变得规律而紧凑。
韩立开始着手修复北辰星梭。他将收集到的空冥石以及其他珍稀材料取出,以自身婴火缓缓淬炼。这一次修复,他并非简单地恢复原状,而是尝试将近期对飞升台阵图以及空间法则的感悟融入其中。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空冥石中的空间之力,在星梭内部破损的阵纹上,勾勒出更加稳定、玄奥的符文结构。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法力,进展缓慢,但每完成一处关键节点的修复,星梭散发出的空间波动便凝实一分,表面的裂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南宫婉则一边巩固结丹初期修为,熟练《玄冰分光剑诀》,一边利用韩立提供的丹药,尝试冲击结丹中期。她恢复记忆后,修炼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许多以往晦涩难懂之处,如今豁然开朗,进境一日千里。闲暇时,她便为韩立护法,或是整理两人身上的物资,将那些用不上的材料、法器分门别类,准备日后换取所需。
期间,韩立也将那半页关于断空崖的兽皮古籍取出,与南宫婉一同参详。上面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断空崖位于北寒仙域与西荒仙域交界的“虚无海”边缘,是上古大战导致空间彻底崩塌形成的奇异险地,内部空间风暴肆虐,法则混乱,时有奇异生物出没,更伴有诡异的“时空回响”,能扰人心神,扭曲感知。至于“无根之水”,则毫无记载。
“虚无海……据说那是连真仙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充斥着空间乱流与未知风险。”南宫婉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
“风险与机遇并存。”韩立目光沉静,“待星梭修复,我们便出发前往虚无海边缘探查。若事不可为,再另寻他法。”
一月之后。
冰窟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只见悬浮在韩立身前的北辰星梭,通体绽放出璀璨的紫蓝色星辉,梭身之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已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更加繁复、深邃的银色符文,如同星辰轨迹般缓缓流转。一股稳定而强大的空间波动,自星梭上弥漫开来,甚至引动了周围冰窟内的寒气,形成微小的漩涡。
北辰星梭,不仅修复如初,更因融入了空冥石与韩立对空间法则的新感悟,品质隐隐更上一层楼,距离通天灵宝的层次,似乎也只差一线之隔!
韩立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星梭,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他心念一动,星梭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体内温养。
也就在此时,南宫婉闭关的冰室中,一股强大的灵压冲天而起,虽然被洞窟禁制阻挡,依旧让韩立清晰感知到——她成功突破到了结丹中期!
短短一月,接连突破,其恢复速度之快,令韩立也为之咋舌。这固然有黄泉圣乳打下逆天根基的缘故,也与她本身天赋及记忆回归后心无挂碍有关。
南宫婉走出冰室,容颜似乎更添几分清丽与光彩,气息沉稳凝练。她看到韩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星梭已修复,你修为亦有所成。”韩立开口道,“是时候出发了。”
南宫婉点头,目光坚定:“好。”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收拾好洞窟内的一切,抹去所有居住过的痕迹。韩立挥手撤去外围禁制,与南宫婉一同走出这处庇护了他们月余的冰窟。
外界,风雪依旧。但两人的心态已截然不同。
韩立祭出北辰星梭,梭体迎风便长,化作三丈长短,通体星辉流转,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空间之力。他携南宫婉踏入星梭内部,心念驱动之下。
嗡!
星梭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化作一道璀璨的紫蓝色流星,瞬间撕裂漫天风雪,以一种远超从前的稳定与迅捷,朝着西南方向,北寒仙域与西荒仙域交界的虚无海,破空而去!
目标,断空崖!
新的征程,正式启航。前方是未知的绝地与承诺,但星梭之内,道侣并肩,纵使万险,亦无所惧。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冰窟不过半日之后,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灰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冰窟入口处。那身影笼罩在宽大的灰袍中,气息全无,仿佛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他(或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被阵法痕迹掩盖过的地面,又抬头望向韩立二人离去的方向,兜帽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断空崖……终于,要开始了么……”
低沉沙哑的呢喃,随风雪消散,而那灰色身影,也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隐去。
遥远的危机与无形的视线,似乎早已交织成网,等待着他们的,注定不会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