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长刀凌空劈下,翎儿匆忙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只听“刺啦”一声,长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翎儿顿感剧痛,身体一晃,直直从马背上跌落。
马儿受惊,挣脱束缚后,扬蹄狂奔而去,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翎儿倒地后,顺势在地上翻滚数圈,试图远离那柄长刀,然而,对方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黑子怒目圆睁,车上何时多出一人,他们三人竟毫无察觉,更不知后方还有多少追兵,当下必须速战速决。
只见黑子纵身跃起,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长刀再次朝着翎儿猛扑过去,意欲一刀取其性命。
刹那间,一枚暗器急速射来,原本刺向翎儿心口的长刀,偏离两寸,深深地插入翎儿的左肩。
青佑远远望见一个大汉举刀朝翎儿扑去,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好在抛出的碎银,将那把长刀打偏,避开了要害。
黑子和独眼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及时赶到的青佑几招制伏。
此时的翎儿已疼得头晕目眩,在昏厥的前一瞬,她仿佛看到青佑满脸焦急地朝她奔来,那双腿……
青佑疾步来到翎儿身旁,迅速点了她周身大穴,止住鲜血,撕下自己的衣角,紧紧包扎住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横抱起来,路过那正捂眼哀嚎之人时,飞起一脚将其踢晕。
福大爷在半道上遇到报信的顺子,率领一队人马,快马加鞭朝城外疾驰而来,恰好撞见青佑赶着马车往回走。
青佑勒紧缰绳,赶忙说道:“大爷放心,人已找到,并无大碍。只是翎儿为了阻拦歹人,身负重伤,佑得立刻带人回城医治,车上还有其他几位姑娘,就有劳大爷了。”
福大爷翻身下马,沉声道:“你骑上我的快马,先将人送回救治,余下之事由我处理。”
青佑转身将翎儿从车厢中抱出,飞身跃上马背,将人谨慎护于胸前,这才言道:“三名歹人在十里坡树林中绑着,我便先行一步了。”言罢,驱马朝城中疾驰而去。
福府中府医为大夫人把过脉后,满脸惊愕,反复确认后激动道:“恭喜,恭喜老夫人,大夫人这是有喜了。”
“不过眼下因惊吓过度,胎气不稳......”
“哎呀,老夫人......”
福老夫人闻听此言,双腿一软,幸得香嬷嬷手疾眼快将人扶住,她颤抖双唇道:“能否保住?”
府医赶忙道:“能能能,老夫人莫急,待老朽为大夫人行针,先稳住胎气,再辅以汤药调理,七日之内卧床静养,必能安然无恙。”
老夫人这才如获新生,紧抓香嬷嬷手臂道:“快,快扶我去佛堂,我要去祈求佛祖庇佑。”
青佑快马加鞭赶回福府,未及后院,便直接将人抱至清风阁,一脚踹开一楼厢房,将人安置其中。
府医来得甚快,看过之后眉头紧蹙:“伤势如此严重,需缝合。”
翎儿已被疼醒,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青佑心急如焚,眉头亦紧紧皱起:“那便给她用上麻醉散。”
府医旋即转身去做准备。
福老夫人闻听翎儿血淋淋地被抱回,又是一阵晕眩,忙命香嬷嬷前往探视。
香嬷嬷得知翎儿伤在心口附近,且需缝合,亦是吓得面色惨白。可怜那丫头,当初被救起时,伤痕累累,而今又遭此劫难,着实命运多舛。
一碗麻醉药被灌入,约莫一刻钟后,府医对青佑言道:“此药仅能稍减痛楚,稍后缝合时,务必将人抓紧,切不可随意乱动。”
府医正欲言是否唤个丫鬟进来协助,却见青佑已将人扶起,后背紧贴其胸前将人稳住,道:“开始吧,我力大,不惧血腥,无人比我更为适宜。”
府医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似有深意地挑了挑眉:“那老夫便开始了,姑娘莫怕,老朽定当为你缝合得完美无缺。”
银针刺破皮肉,带出一缕细线,翎儿顿觉魂魄仿佛被牵扯着离体,剧痛令她浑身战栗不止,牙关紧咬,仍有痛苦的呻吟声不由自主地从她喉间溢出。
青佑只觉那针犹如刺在自己心头,一阵细密的疼痛自心口扩散至全身。
待一切结束,三人皆汗湿衣衫,尤其是翎儿的头发尽数粘在苍白如纸的面庞上,宛如当初被青佑从河边捞起时一般,青佑恨不能亲身代她承受此罪。
为免伤口崩裂,翎儿只得暂时在阁楼住下。
香嬷嬷心细如发,早已让丫鬟取来翎儿的一应物品,唯恐小丫鬟手脚笨拙,更是亲自为她更换衣裳,待梳洗过后,这才稍稍有了些人色。
翎儿只来得及虚弱地说了句:“又劳烦您了,香嬷嬷。”便又昏睡过去。
翎儿陷入一场梦境,那是一间柴房,门窗皆被人从外面锁住,四处皆是熊熊烈火,直将她炙烤得酷热难耐,大火蔓延至她身上,她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直至感到丝丝凉意从她额头渗入,再从口中流淌至腹部,她身上的灼痛才缓缓消散,而后便沉沉睡去。
此夜福府着实忙乱不堪,直至天将破晓方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