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用愉悦的声调说道：“用『无为转变』的术式送你一份力量吧。我可真是好心呢。”
顺平想喊救命，喉咙却被某种东西堵住了。他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正在他体内游走，像是要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开重组。
“小鬼，别挣扎了。”真人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很快你就会明白，成为咒灵比当咒术师有趣多了......”
顺平最后看见的画面，是昨天百川老师告诉他可以转学到咒术高专；是母亲今早和他讨论要准备什么礼物到新学校；是伊地知先生和他做好约定到学校报到……
然后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眼球胀得几乎要爆裂——
他在变成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
而记忆里最后残存的，是母亲在餐桌下覆盖住他手背的那只温暖的手。
“顺平？”虎杖的声音在发抖，想要触碰他，却无所适从。
虎杖悠仁的表情。让真人愉悦极了：“呐，你不是说把他当做朋友吗？仅仅因为你的朋友变成咒灵，你就要把他当做敌人吗？”
虎杖只看见地上蜷缩着一团蠕动的阴影。那阴影抬起头，原本清秀的面容爬满紫色的血管，双眼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它张开嘴，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喉咙里渗出的黏液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被那团怪物猛地拍开。怪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高比之前高了一倍，背后的皮肤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复眼。
“现在，”真人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学楼回荡，“让我们看看，被改造后的『咒灵』，能有多有趣吧。”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真人伸出一根手指，“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死。”
他从走廊的窗户跃出落在操场上，把战场留给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
“真是可怜的小鬼。”真人似乎已经预见了结局，摇晃着脑袋叹息，“我都说过人类之间是不会有真心的。人类之间的感情最终都会成为憎恶。”
他的声音如同夜枭低鸣，“那就看着他作为咒灵死去吧，反正......结局无非就那样。”
怪物已经完全丧失理智，朝着虎杖悠仁扑来。
虎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着眼前这个浑身黏液、瞳孔浑浊的“顺平”，突然想起在电影院认识的那天，顺平腼腆地问『你也喜欢这部电影』的模样。
而现在，这个少年的身体正在扭曲，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下一秒可能就会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真人在学校外面设下『帐』，虎杖冲进来的时候，伊地知先生阻拦过他。
虎杖由此从伊地知先生口中得知，千夜老师已经说好要让吉野顺平成为高专的学生。
他们即将成为同学，成为伙伴。
顺平的生命不该到此为止。
“我......”虎杖的声音发颤，他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残破的窗框上。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咒力波动越来越强，皮肤下的血管鼓胀得像要炸开，那些紫色的纹路正顺着地面往他脚边蔓延。
虎杖悠仁几经躲闪，始终下不了手。
怪物正张开布满利齿的嘴，朝着自己的方向扑来。他握紧拳头，咒力在指尖凝聚又消散——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独自面对黑暗。
“我......我不会杀你。”虎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顺平，你是我的朋友。”
可是顺平转化成的咒灵，比一般人的更强大，只是躲闪的话，他快要难以招架。
虎杖悠仁无计可施，只能在意识领域里呼唤两面宿傩：“有什么办法救救他！”
两面宿傩好整以暇：“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就用反转术式治好他。”
“不可能！”虎杖悠仁断然拒绝，有了上一次把身体交给两面宿傩，然后他把自己心脏掏出来的经历，虎杖是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除了这个，我都答应！”虎杖咬牙说道。
“我拒绝。”两面宿傩恶劣地说：“你就等着他死吧。”
“等等！”
危机时刻，虎杖悠仁突然想到，两面宿傩还欠他一个交易。
“你答应过要帮我救一个人！”
两面宿傩随口反驳：“救人？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
他话音突然中断。
宿傩想起来，这个……他好像真的答应过，在上次看动画片的时候。
两面宿傩不吭声了。
虎杖着急地质问：“你答应过的！诅咒之王难道也要毁约？”
“没有。”既然有约定，宿傩不会耍赖。只是……
他不得不说实话：“『无为转变』改变的是灵魂，不是肉体伤害，这个反转术式治不好。”
“那你刚才让我把身体让给你是什么意思！”虎杖悠仁大怒。
两面宿傩坦然回答：“骗你一下啊，想你也不会答应。”
“不行！你答应过的！”虎杖悠仁不依不饶，“昨天千夜老师刚亲自把顺平招到高专，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这里！属于他的世界才刚刚开始！！”
宿傩只觉得头疼。
早知道刚才就不戏弄虎杖了。答应之后又说做不到，要是被千夜知道，又要觉得都是他两面宿傩的错。
“好吧，还有一个办法。”宿傩不情不愿地说：“让真人再用一次『无为转变』把他的灵魂修复，同时用反转术式保持他的身体不崩溃。”
虎杖：“你还是想骗我把身体交给你！”
“随你的便。”宿傩很是烦躁，“我可以承诺十分钟后就把身体归还给你，除了反转术式不对人类使用任何咒力。你要再不同意就算了。”
这回宿傩是真的没有任何陷阱，真心实意地要完成虎杖的承诺——
为了避免在巫女那里再多一个罪名。
他都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了，虎杖再不答应，那就不能再算他两面宿傩的错。
虎杖把他这句话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风险。
“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