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溪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林韬和璃在废弃炼药坊的残垣断壁间凌乱。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焦黑的魔物残渣,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林韬看着璃那张冰雕玉琢却写满“我想静静”的脸,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那个……师姐?咱这算不算……意外收获了一个‘自己人’?虽然看起来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璃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镜花水月内部派系倾轧已久,月影一脉早在百年前就被定为叛徒,遭到清洗。月灵溪是敌是友,难以断言。她的话,不可全信。”
“但也不能不信,对吧?”林韬摊手,“至少她刚才救了我……虽然可能主要是为了自己不被栽赃。而且她说的,‘被自己人逼得凋零’、‘肮脏秘密’,跟你之前在镜阁的发现,好像能对上号啊!”
璃沉默了片刻。确实,月灵溪的出现和她透露的信息,像一块拼图,填补了她心中某些模糊的猜测,却也带来了更多疑虑。师尊静虚大执镜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清理门户?还是参与掩盖?
“信息不足,妄下判断是愚蠢的。”璃最终说道,“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刚才那只‘画皮魔’是谁派来的。它的目标显然是你,想灭口,或者将调查者的视线引向月灵溪。”
林韬摸了摸下巴,思维开始发散:“能驱使这种高级魔物,还能在书院内部安插棋子(虽然是魔物伪装的),这幕后黑手能量不小啊。而且 timing 抓得这么准,我们刚在镜阁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就给我送‘惊喜’,这说明啥?”
“说明我们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璃的语气更冷了几分,“甚至可能,镜阁的警告,和这次的袭击,是同一拨人所为。”
“血月?”林韬想起那月华字迹,“可月灵溪也算镜花水月的,她好像跟血月不是一伙的?贵圈真乱……”
“镜花水月早已分裂,理念不同,手段也不同。”璃解释道,“月灵溪代表的‘月影’残部,可能倾向于揭露真相;而‘血月’一派,或许更倾向于维持某种危险的平衡,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掩盖者的一部分。”
林韬感觉头大如斗:“所以我们现在是,前有组织内部可能的大佬黑手,旁有目的不明的血月警告,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亦敌亦友的月影传人郡主?我这‘万用鱼饵’的称号真是实至名归,什么牛鬼蛇神都想来咬一口!”
他叹了口气,表情悲愤:“我就想安安稳稳吐个槽,顺便拯救一下世界线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璃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的凝重稍稍消散了一丝,反而有点想笑。这家伙,总是能用最奇怪的方式缓解紧张气氛。
“既然知道自己是鱼饵,就安分点,别乱跑。”璃没好气地说,“从今天起,没有我陪同,不准离开书院人多的地方。”
“啊?那岂不是失去人身自由?”林韬哀嚎,“师姐,你要贴身保护我吗?这多不好意思……”说着还故意扭捏了一下。
璃的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一下:“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我的调查线索(指林韬)提前被灭口而已。”
林韬:“……” 好吧,工具人石锤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林韬回归正题,“画皮魔化成灰了,线索好像又断了。”
“未必。”璃走到那堆灰烬前,蹲下身,定幽镜照射其上,“画皮魔虽死,但其核心魔纹或许会残留一丝与操控者的联系气息,尤其是这种受过精密操控的品种。”
镜光流转,一点点地从灰烬中提炼出几缕几乎看不见的淡紫色烟雾。
“迷蝶香的痕迹还在,而且更精纯……”璃仔细观察着,“但这股操控它的核心力量……阴冷、晦涩,带着一种……陈腐的皇家气运的味道?”
皇家气运?林韬一愣:“又是宫里的人?兰贵妃的余孽?还是那个什么亲王?”
“不确定。”璃站起身,“但这股味道,我似乎在另一个地方闻到过……”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王都的某个方向。
“哪儿?”
“天牢。”璃缓缓道,“之前提审兰贵妃心腹和古长老时,天牢深处隐约飘散着类似的气息,当时以为是死囚怨气,未曾深究。”
林韬眼睛一亮:“天牢?难道幕后黑手把手伸进天牢了?或者……天牢里本身就关着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看来,我们需要去天牢‘参观’一下了。”璃做出了决定。
林韬顿时来了精神:“探监?这个我熟啊!电视剧里都演过!要不要准备点蒙汗药……啊不是,准备点银票什么的打点狱卒?”
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持镜人办案,需要打点狱卒?”
林韬讪笑:“嘿嘿,这不是入乡随俗,体验生活嘛……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夜子时。”璃淡淡道,“阴气最重之时,某些东西更容易露出马脚。”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搞事好时节。
林韬和璃悄无声息地潜入王都天牢重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双隐藏在更深黑暗中的眼睛,正透过层层壁垒,注视着他们的行动。
天牢最底层,一间从未记载于任何案卷的特殊囚室内,一个枯坐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鱼饵……终于要咬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