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海星的清晨,海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渔村。嬴云澈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吵醒,走出飞船时,正看到老渔民的小孙子蹲在礁石旁,对着海面喃喃自语。
“小朋友,在跟谁说话呢?”嬴云澈走过去,发现孩子手里拿着半片琉璃鱼的鳞片,正对着雾中的黑影摇晃。
“是雾里的哥哥呀,”孩子指着海雾中一道模糊的轮廓,“他说他想吃烤鱼,可我一靠近,他就躲进雾里了。”
嬴云澈心中一凛,平衡之力悄然运转——那雾中的轮廓,散发着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正是虚无之力!可它此刻的形态,竟比在琉璃净土时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它没伤害你吗?”
“没有呀,”孩子把鳞片递给他,“他说他找不到回家的路,还说大家都不喜欢他。”
这时,老渔民端着渔网走来,看到海雾中的黑影,脸色微变:“又是这东西……前几天鱼群回来后,它就总在雾里转悠,不害人,就是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嬴云澈凝视着雾中的黑影,突然想起圆觉大师的话——“虚无生于执念”。这道黑影,会不会是某个被执念困住的灵魂?
他尝试着将一丝平衡之力注入孩子手中的鳞片,轻声道:“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就过来吧,我们没有恶意。”
鳞片在雾中发出柔和的光芒,那道黑影犹豫了片刻,竟真的缓缓靠近。随着距离缩短,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少年的模样,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雾气,眼神迷茫又带着警惕。
“你是谁?”嬴云澈问道。
黑影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像风中的碎冰:“我……不记得了……只知道大家都怕我,躲着我……”
风清洁等人也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阿凡提摸着胡须,若有所思:“这孩子的气息里,除了虚无之力,还有澜海星的潮汐力……他说不定是本地的生灵,因某种变故化作了虚无。”
苏璃调出澜海星的历史记录,快速浏览:“三个月前,澜海星发生过一次海底地震,震中就在这片海域附近,当时有艘载着孩子的渔船失踪了……”
黑影听到“地震”“渔船”,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雾中浮现出破碎的画面——摇晃的船舱,母亲焦急的呼喊,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还有一只伸过来却没抓住的手……
“妈妈……”黑影发出呜咽,雾气变得浓稠,“我想妈妈……可我找不到她……”
嬴云澈终于明白,这道虚无之力,是一个在地震中失去母亲的孩子,因“找不到妈妈”的执念,灵魂与虚无融合而成。他没有被恐惧吞噬,只是困在失去的痛苦里。
“我们帮你找妈妈,好吗?”嬴云澈的声音放得更柔,“但你要答应我们,不要再吓着大家。”
黑影迟疑地点头,雾气渐渐变淡。老渔民看着它,突然一拍大腿:“这眉眼……像极了村东头的阿珠家的孩子!阿珠在地震中被救了,就是腿受了伤,一直在岛上养着!”
众人带着黑影来到岛上的木屋前,一位拄着拐杖的妇人正坐在门前缝补渔网,看到黑影的瞬间,手中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
“小远?”妇人的声音颤抖,眼中涌出泪水,“是你吗?妈妈找了你三个月啊……”
黑影愣住了,雾中再次浮现出画面——母亲抱着他在沙滩上捡贝壳,给他烤琉璃鱼,在地震中把他推向救生筏……所有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妈妈……”黑影的声音带上了温度,周身的雾气开始消散,露出一个穿着蓝色小褂的少年身影,虽然依旧透明,却有了血肉的轮廓。
妇人扑过去,紧紧抱住少年透明的身体,泪水滴落在他身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光。“不怕了,妈妈在呢……”
随着母子相拥,少年身上的虚无之力如冰雪消融,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妇人的身体。少年的身影虽然消失了,妇人的眼中却多了一份释然的光彩。
“他……回不来了吗?”老渔民问道。
“他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妈妈身边。”嬴云澈轻声道,“执念解开,虚无自散。”
离开澜海星时,海雾已经散去,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风清洁看着手中剩下的半片琉璃鱼鳞,笑道:“原来解决虚无之力,有时候比烤鱼还简单——给它一个拥抱就好。”
嬴云澈望着那座木屋,心中愈发清晰:宇宙的平衡,从来不只是宏大的法则,更是无数微小的、温暖的连接。就像这对母子,用爱化解了执念,也守护了这片海的安宁。
星砂飞船再次起航,这一次,舷窗外的星辰,似乎都比往常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