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枪“滴”地响了一声，安检员皱眉：“三十八度二，去b区。”
他甩给我个绿色腕带，转头就去扯下一个人的行李。
这时候我瞥见我的背包已经滑出了安检机，孤零零停在传送带尽头。
我小跑过去拎包，手指刚碰到背带就感觉里头动了动。
小七用爪子在我手心划拉，痒得我差点笑场。刚要转身，安检员突然喊：“等等！”
后背顿时凉了半截，结果他只是扔过来个塑封袋过来：“b区领隔离服，下一个！”
“呼……”我抱着包快步离开，拐过两个帐篷才敢拉开条缝。
小七的蓝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尾巴上的嫩芽支棱着，沾了几根棉絮。
“再挠就露馅了知道不？”我戳它脑门。它“喵”地扭头，爪子扒拉着要我注意前方。
铁丝网那边乌泱泱全是人，跟这边绿腕带的比起来，他们手上的红腕带刺眼得像血滴子。
通电铁丝网上挂着牌子：【污染区严禁跨越】。
这边穿白防护服的推着药车经过，那边穿蓝防护服的直接拿水枪喷消毒液，滋得人哇哇叫。
“啧，这差别待遇……”
我嘀咕着，胳膊突然被人拽住，是个面罩起雾的护士，橡胶手套上还沾着污渍，闻着应该是碘酒。
“b区新来的？”她声音闷在防护服里，拽着我就往帐篷走，“先量血压。”
帐篷里一股霉味，折叠桌上堆着过期杂志当垫板。
护士甩给我个体温计，我偷偷把之前藏的抗生素粉抹在银头上。
她背对着我整理血压仪，压低声音说：“晚上八点换岗……”
说着把血压带往我胳膊上缠，袖口里掉出两板药。我赶紧用腿夹住，看清是头孢，这玩意儿在末日可比黄金还贵！
“收缩压一百一。”护士提高音量道，手指在记录板上点了点八点钟方向。
面罩上的水汽滑下来，我这才发现她眼底全是红血丝。
外头的人骚动起来，有人喊“抽检”。
护士一把扯下我的体温计，水银柱果然蹿到三十九度。
她故意大声说：“送去c区观察！”顺手把个隔离服头套塞我怀里。
我抱着包跟护士往外走，路过垃圾堆时，她踢翻个空瓶制造响动。这么一来，巡逻队全往那边看，我趁机钻进了标着“c区”的板房。
虽然好奇这女人为何要帮我，但我没问她，心想多半是哥哥那边的人。
我环顾四周，板房里就两张行军床，墙角堆着过期生理盐水。
我瘫在床上刚喘口气，背包自己动了，小七顶开拉链钻出来，抖了抖毛，第一件事就是去扒拉那个隔离服头套。
“哎你别……”
我话没说完，它已经用爪子撕开过滤层，从里头扯出块活性炭布。
小七自顾自地叼着布跳上窗台，尾巴一甩一甩地指向窗外。
顺着看去，污染区那边正在发饭，穿蓝防护服的挨个给人打针，打完的才能领餐盒。
有个年轻人突然抽搐着仰头看天，脖子梗成诡异的角度，餐盒“啪”地掉在地上。
“我滴乖乖……”
我一把捞回小七，它却挣开我，把活性炭布往我口罩里塞。
外头脚步声近了，我赶紧躺平装睡，从睫毛缝里看见护士带着个穿白大褂的进来。
“就这个？”白大褂的钢笔在板上划拉，“tS-7检测做了没？”
护士挡在床前整理输液架，回答说：“刚抽的血，结果明天出。”
白大褂弯下腰，我赶紧闭紧眼。
感觉有股带着薄荷烟味的气息喷在脸上：“睫毛颤什么颤，装睡也专业点。”
这时，小七从床底窜了出来，直接撞翻输液架。
白大褂骂了句去追，护士趁机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我蜷着手掌摸到上面有凹凸……
是盲文？
我缩在病床上，用指甲悄悄刮着纸条上的盲文。
凹凸的触感组成几个简单的字：【通行证 饭盒】。
小七不知什么时候溜回来了，尾巴上的嫩芽沾着灰，在我手背上蹭了蹭。
外面响起了广播：“tS-7丰收计划第二阶段……请持绿码居民……”
护士掀开帘子进来，往我床头柜拍了个铝制饭盒。
“吃饭。”
她声音平板，手指在饭盒边缘敲了三下。
我掀开盖子，稀粥底下沉着张绿色塑料卡，印着株扭曲的麦穗图案。
“谢谢你。”
我刚说完，护士就掐了我胳膊一把，与此同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她立刻提高音量：“吃完饭去领药！”
白大褂带着两个警卫闯进来，防护面罩上凝着水珠：“所有未检测者集合！”
他手里握着个扫描仪，天线支棱得像昆虫触角。
我赶紧把通行证塞进袜子里，端起饭盒装喝粥。
小七“嗖”地钻到床底，尾巴尖却漏了截在外面，嫩芽泛着微弱的绿光。
警卫挨个检查病床，扫描仪发出“嘀嘀”的声响。轮到我的时候，白大褂突然弯腰盯着床底：“什么东西？”
“老、老鼠吧……”
我结结巴巴地说，脚后跟偷偷碰了碰小七。扫描仪凑近床底的瞬间，小七的嫩芽突然暴亮——
“哔——！”
警报声尖锐得像指甲刮黑板，震得人天灵盖发麻。护士一个箭步冲过来，“不小心”踢掉了电源插头。
“保险丝又烧了。”她抱怨着蹲下去，趁机把个针管塞进我饭盒，“东区配电箱老毛病。”
白大褂骂骂咧咧地走了。等脚步声消失，护士拽起我就往走廊跑：“现在！”
我们拐进储物间，她扯下头套大口喘气，我这才看清她的脸，是个圆脸姑娘，嘴角有颗小痣。
“盲文看得懂不？通行证要配合饭盒用。”
她说着掰开饭盒夹层，露出个凹槽：“卡插这里，能过最后一道岗。”然后把针管里的蓝色液体挤进排水口，叮嘱道，“千万别让他们给你打这个。”
窗外传来惨叫声。
透过百叶窗，我看见污染区空地上，穿蓝防护服的正按着个少年注射。
药水推进去不到三秒，那人猛的仰头看天，脖子折成诡异的角度，手脚像提线木偶似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