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黑抓住黑猫的尾巴，它立刻会意地跳上窗台，绿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盏小灯。
借着这点微光，我翻出充电宝和车载逆变器。
哥哥三年前教过我，他说搞科研的永远要准备plan b。
手指碰到逆变器时感到一阵刺痛，记忆闪回到实验室的午后。
林妍举着手机自拍，背景里哥哥正在白板前写公式，潦草的“蜃楼计划”四个字被她的兔耳朵特效挡了一半。
“新新你哥好帅啊！”
她当时凑过来给我看照片：
“下次带我去实验室玩嘛~”
黑猫一爪子挠在我袖口，把我拍醒了，防割毛衣的银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是清单上特别标注的“凯夫拉纤维防割款”，我当时还吐槽写小说都用不上这么专业的装备。
“喵！”
它焦躁地拍打着窗户。
窗外开始飘雨，两分钟就下起了暴雨，不锈钢盆刚摆上窗台就接了半盆雨水。
萧烬每次入梦就会不管不顾地教我许多东西，我当时并不理解，可现在……
按照萧烬梦中教的方法，我把宠物尿垫叠成漏斗状，浑浊的雨水过滤后竟变得十分清澈。
“至少不会渴死。”
我苦笑着点燃酒精炉，听见黑猫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这可不是舒服，我感受到了威胁。
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隔壁门口。
“7号楼302，确认目标人际关系。”
这个声音我死都记得——是那天在天台和林妍说话的男人。
男人的脚步声停在隔壁门前，钥匙串的哗啦声像催命符。
听到这个声音后的黑猫，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一溜烟钻进了洗衣机滚筒。
“还以为你多厉害！”我嘲笑道。
抓起玄关的防狼喷雾，我脑子里忽然想起清单第22条：
【交易首选菜市场后巷，周三\/五下午2点】。
今天就是周三。
“别出声。”
我轻轻关上洗衣机门，黑猫从排水口伸出爪子比了个“oK”，这蠢猫最近肯定偷看我刷短视频了。
如果末日真的来临，现在让我再看这些“怪事”，也就不足为奇。
菜市场后巷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一个穿渔夫裤的老头蹲在垃圾桶旁，面前摆着纸箱，里面整齐码着抗生素盒子，最上面那盒印着“兽用”俩字。
“能治人吗？”我压低声音。
老头嘿嘿一笑，手指着我，指甲缝里的蓝斑像发霉的奶酪：“看你用啥换。”
我也是有备而来，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项链，这时我瞥见他腰后别的枪。
不过只是把塑料玩具枪，握把上还缠着电工胶布，改装痕迹明显。
“喵！”
黑猫不知何时跟来了，正对巷口的药店狂叫。
玻璃门后，胖老板娘迅速把一盒退烧药塞进童车底层，她女儿坐在车里啃手指，小脸通红。
我瞬间领会了那女人的行为，一旦涉及利益关系，甚至危及生命，人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自己和最亲的人。
但是……她为什么要藏药？除非她知道物资即将匮乏。
记忆忽然闪回大三那年聚餐，林妍抡起啤酒瓶砸在骚扰我的醉汉头上，玻璃碴划破她手心，血滴在我裙摆，绽成梅花。
“新新别怕！”
她当时抖着手给我擦眼泪。
“姐妹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而现在，她把刀插在了我背上。
肩上被东西一按，一转头黑猫窜了上来，爪子勾着我衣领往后拽。
面前老头的手偷偷摸向纸箱下，我甩下项链抓起药就跑，身后传来塑料枪的“咔哒”声——幸好真是玩具。
回到家，我把阿莫西林分装进三个快递盒，分别写上“朝阳区王美丽收”、“丰台区张建国收”。
黑猫蹲在最后一个空盒里死活不出来，尾巴尖得意地晃着。
它爪子下压着被我打印出来的“妍妍小太阳”的微博截图。
就在这时，洗衣机从内部发出异响，滚筒门自己弹开了。
动静大得像是有人在里面踹门。
一个人在家，此刻说不害怕是假的，比起鬼来，我更怕家里进小偷，其实最近我在打算去学点功夫，末世肯定能派上用场。
我抄起拖把杆慢慢靠近，黑猫却抢先跳上去，用爪子拍了下启动键，动作一气呵成，我根本来不及呵斥。
滚筒立刻安静了，排水口吐出半截蓝色橡胶手套，指尖部分已经溶解。
“你到底是猫还是成精了？”
我捏着手套残片，黏腻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黑猫喵了一声回应我，然后上来咬住我袖口往浴室拖，它后腿伤口渗出的蓝血在地板上拖出道蜿蜒痕迹。
急救箱就被我放在卫生间的抽屉里，看来这猫对我家已经是了如指掌。
我打开急救箱的盖子，里面的酒精棉所剩无几，必须多囤些，我想。
用镊子夹出黑猫腿上伤口里的玻璃渣，它竟然不叫也不挣扎，一块褪色的项圈残片掉下来，上面“tS-7”的编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哥哥实验室的标记？”
我的指尖碰到项圈，视线一片扭曲——
记忆里林妍穿着白大褂，把猫罐头倒进笼子。
“小七乖~”
她笑着挠黑猫下巴，哥哥冲进来拉开她：
“别让它们靠近A区！”
他白大褂上沾着蓝色黏液，背后仪器屏幕闪烁着“蜃楼系统-测试版”......
“喵嗷！”
黑猫一爪子拍醒我，我抬头时看见浴室镜子上已经布满水雾，上面逐渐浮现出一行字：【需要帮助吗？】
我浑身血液冻结。
“小蒋啊？”
楼下张阿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借点盐行不？我家酱油用完了。”
“马上！”
我故意踢翻椅子制造忙乱假象，迅速把抗生素塞进洗衣机，转手抓了把盐洒在空碗里。
开门时看见黑猫在把《极寒物资清单》推进沙发缝。
张阿姨的眼睛像探照灯般扫过厨房，最后定在打开门的冰箱上：
“哎呦，你这冰箱怎么空荡荡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晃了晃手机，“最近减肥嘛，都吃外卖。”
“外卖可不减肥，是增肥。”
她嘟囔着接过盐却没走，鼻子抽动：“怎么有股酒精味？你受伤了？”
我眉心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