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时，都是头重脚轻的状态，包括身体不好，没人骗他喝酒的云锦澈。
唯一没碰酒的是世子妃，托她的福，云景行也没被灌太多，怕他喝多没个轻重，还要怀孕的妻子照顾。
各家侍女都等在门口，接上主子回各自的宫殿。
宫门早已落锁，按照往年的惯例，也是吃完元正节第一餐再各自回府。
今天来的是灵雯跟无双，炽翎跟霜照则在朝曦宫候着，看到月满楼路都走不稳了还扶着云锦书，灵雯赶忙上前，一抬头，就缩回了手。
因为云锦书的眼神分明在说，【本宫没醉，你们不用管。】
细看也是，不是月满楼扶着云锦书，而是云锦书揽住她的肩膀，确保人不摔倒。
目送两人回到房间，房门缓缓关上，四人不知不觉齐聚院中。
灵雯感叹，“往年都是殿下一个人回来，什么表情都没有，刚刚居然瞪我了。”
无双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还不是你傻，殿下什么时候参加宴会真把自己喝醉过。”
霜照看了眼炽翎，“殿下也变了，因为身边多了个人，不对，应该说是找到了缺失的部分。”
炽翎并未察觉，她转头时，霜照已经收回视线。
就算没收，以她的情商也想不到别的。
炽翎现在在意的，“既然这里没我们的事，我们去吃年夜饭吧。”
“好啊好啊。”灵雯第一个表示赞同，“雪还没下，我们把东西搬去屋顶上吃，一边吃一边赏月。”
无双习惯性跟她互喷，“还屋顶赏月，你咋不飞去天上吃。”
“要飞你先飞，不对，你最弱，飞不起来。”
“我跟你拼了。”
“来啊，谁怕谁。”
炽翎看向霜照，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阻止一下。
而霜照只用一句话就让两人停了下来，“江御医，你可算来了”。
听到“江御医”三个字，无双立刻噤声，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抬头看到门口处空空如也，才意识到自己上了霜照的当。
“霜照姐。”无双跺了下脚，嗔怪道。
霜照不为所动，拉上灵雯去搬东西，边走边说，“想让别人来就去邀请啊。”
无双张了张嘴，但没说话。
她是没去邀请吗？是人不搭理她。
也不知道江念北怎么了，从沧溟回来就躲着自己。
在屋外几人打闹的时候，屋内，云锦书半搂着脸颊绯红，不停傻笑的月满楼，不动声色的把醒酒汤推远了些。
“阿月是怎么想的，婚事。”
月满楼还是傻笑，并不回答，也可能没听懂。
云锦书只好换了个说法，“阿月想跟谁成亲？”
“殿下。”
这次倒是答的果断。
云锦书唇角上扬，“那提前办好不好，不用等到约定兑现。”
之前那么说，一是云锦书看到月满楼的心石泛着金光，怀疑她就是星璇知命者。二来是看她会不会知难而退，直接定了一个最远的目标。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心态早就变了。
现存的星璇知命者，最厉害的那个也是八千岁才突破，所以一听到两人的约定，几人就怀疑云锦书根本不想成婚。
就算月满楼再强，等个上千年，至少的吧。
现在的云锦书，同样无法接受。
家宴时长公主虽在开玩笑，但给她提了醒，要是不先把人拿下，谁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样的竞争对手。
别说上千年，二十年景行世子的孩子都成年了。
云锦旭是失败了，之前的九皋小公主看上去也不对劲。
想着，云锦书又催促起来，“阿月不愿意早点跟本宫成婚吗？”
“不是不愿意。”月满楼忽然挣脱，缩到贴墙一侧的床角，抱腿靠墙蜷成一团，就像幻境中看过的，躲在衣柜里那样。
“阿月。”
云锦书怔愣片刻，回过神来，慢慢挪到月满楼身边，放缓了语气。
“阿月在担心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月满楼抬起头，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个惊慌的小兽。
看到她这样，云锦书一下子心软了，决定放弃让人酒后吐真言的计划，转身就要下床去端醒酒汤。
手却被人抓住，“殿下，生气了吗？”
酒意上头，月满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好在云锦书能听懂。
用空着的手安抚般摸了摸月满楼的头，“没生气，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我不喝，殿下别走。”
云锦书想了会儿，还是应道：“好”。
两人靠在一起，安静许久，直到窗外传来宣告新年的钟声。
“新的一年到了，阿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殿下，关于婚事···”
“没关系，不用现在回答，我会等到阿月准备好。”
“我很害怕。”
“嗯？”
“谈恋爱很快乐，成亲很可怕，生子更可怕。”
云锦书试图理解她的意思，“因为看到世子妃怀孕的样子？”
挺个西瓜一样大的肚子，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搀扶，月满楼会害怕，云锦书可以理解，但她总觉得其中还有别的因素。
月满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大脑似乎依旧没有清醒。
“如果暂时不生，阿月愿意成亲吗？”
“不生？”
“等阿月想要孩子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而且，又不是非要阿月生。”后半句，云锦书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的揪了揪已经发红的耳朵。
她本不想过早讨论这个问题，觉得月满楼还小，既然月满楼有这个顾虑，她也不会选择无视。
只是月满楼现在的状态，云锦书严重怀疑，今天聊完会跟没聊一样。
哪怕是现在，一个问题她都要跟月满楼确认两遍以上。
“不考虑生子，阿月想成亲吗？”
“跟殿下？”
云锦书嘴角一抽，很想问一句，不然你还想跟谁。
想想自己面前是一个丢了半个脑子的小醉鬼，又咽了下去。
整理了一下表情，笑得温柔，“对，跟我。”
月满楼也笑了，带着些喝醉后特有的傻气，“想。”
“口说无凭。”云锦书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书桌上，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