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舵工在顺天府大牢中“暴毙”的消息，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刚从隆科多那里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的庆幸。胤禛的手段，狠辣、迅捷，不留任何余地！他这是要死无对证，将“私藏军械”的罪名铁板钉钉地扣死在“汇通天下”头上！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赵青苍白而愤怒的脸。
「东家，我们晚了一步！那老舵工一死，线索就彻底断了！顺天府那边咬死了是我们的人自己夹带，现在人证（虽然是死的）物证俱在，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
我强迫自己从那股冰冷的绝望中挣脱出来。不能乱！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老舵工的死，恰恰证明了这就是构陷！」我声音冰冷，眼中寒光凝聚，「他不过是枚棋子，用完了就被弃掉灭口。这说明，背后之人，怕我们查到更深的东西！」
我站起身，在房中快速踱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线索没断！反而更清晰了！」我猛地停下，看向赵青，「第一，老舵工是如何被收买的？他家境如何？近期可有异常？他的家人现在何处？立刻去查！第二，那十副皮甲，二十把腰刀，不是寻常物件，必有来源！查它们的出处！是军械库流失？还是民间工匠私造？顺着这条线，给我往根子上挖！」
「第三，」我目光锐利如刀，「我们内部，有鬼！」
赵青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们暗中调集人手的事情，极其隐秘，胤禛如何得知？还能精准地让隆科多同时收到消息？若非内部泄露，绝无可能！」我斩钉截铁，「查！从知道这件事的核心人员查起！还有，船队出发前，所有经手货物清单、检查记录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奴才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内鬼揪出来！」赵青咬牙切齿，领命而去。
我知道，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必须在顺天府将“铁案”做成之前，找到翻盘的证据！
「紧急任务发布：绝境求生。任务目标：在72小时内，找到‘汇通天下’被构陷的确凿反证，并清除内部隐患。任务奖励：势力积分，特殊技能‘危机预判’（初级）。失败惩罚：势力清零，宿主生存概率低于10%。」
系统的任务带着冰冷的杀意，更凸显了此刻的凶险。
我立刻给胤禵去了一封加急密信，没有赘言，只恳请他利用兵部职权，协助调查那批军械的源头。作为交换，我承诺“汇通天下”将无条件支持他未来在西北的一切军事行动所需的后勤补给。这是巨大的让步，但此刻，我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助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次日午后，赵青带来了第一个突破性的消息！
「东家！查到了！那老舵工的儿子，上月因欠下巨额赌债，被地下钱庄追逼，差点被剁手。但就在几天前，他儿子的债被人一次性还清了！还债的人，经过我们多方查证，最终指向了一个……一个与雍亲王府门下奴才往来密切的绸缎庄老板！」
果然！收买！胤禛是通过控制老舵工的儿子，逼他就范，在船上放置兵甲！
「他儿子人呢？」我立刻问。
「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控制起来了，藏在南城的一处暗娼馆里。我们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抢了出来，现在秘密关押着！」赵青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兴奋。
「好！严加看管，他是重要人证！」我精神一振，「军械来源呢？」
「十四爷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赵青压低声音，「兵部核查了近期京城及周边军械库的记录，没有发现这批皮甲和腰刀的缺失。但是，十四爷麾下一个曾在西山锐健营待过的老部下，认出了那皮甲的鞣制工艺和锁边手法，是西山锐健营军械所特有的！而且，锐健营去年底曾有一批‘淘汰报废’的旧军械记录在案，数量……正好对得上！」
西山锐健营！又是西山锐健营！胤禛的手，果然从未离开过那里！他利用阿林保或者其他内线，将“报废”的军械偷偷运出，用来构陷于我！
两条线索，如同两条毒蛇，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雍亲王胤禛！
「内鬼查得如何？」我追问最关键的一环。
赵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哽咽和无比的愤怒：「东家……查……查出来了！是……是账房的陈先生！」
陈先生？！我心中巨震！那是跟随了“汇通天下”近十年的老人！是我颇为倚重的核心管事之一！他掌管着商号大半的账目和物资调度，知道我调集人手的事情，也经手过那支船队的货物清单……竟然是他？！
「为什么？」我声音干涩。
「我们控制了他的家人，他才吐露实情……他唯一的孙子，年前被拐子拐走了，他遍寻不着。直到月前，有人将孩子的一缕头发和一件血衣送到他桌上，威胁他若不听命，就让他孙子尸骨无存……他，他不得已才……」赵青痛心疾首。
又是控制家人！胤禛的手段，如出一辙的卑劣！
「陈先生现在何处？」
「已经……已经咬舌自尽了。」赵青低下头，「他留下了一封血书，陈述了被迫泄密的经过，并……并指认了与他接头的是雍亲王府的一个二等管家。」
血书，加上之前找到的老舵工之子，以及胤禵那边关于军械来源的佐证……链条，终于完整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与一丝悲凉。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残酷，无所不用其极。
「赵青，」我睁开眼，眼神已恢复冷静，「将所有证据，包括老舵工之子的证词、陈先生的绝笔血书、以及十四爷提供的军械来源线索，整理成册，抄录三份。」
「东家，我们是否立刻将这些证据呈送顺天府？洗刷我们的冤屈？」赵青急切地问。
「不，」我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直接送去顺天府，太便宜他们了，也未必能动摇胤禛分毫。我们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东家的意思是？」
「一份，匿名投递到都察院几位以刚直不阿着称的御史家中。一份，想办法让三阿哥胤祉‘偶然’得到。最后一份……」我顿了顿，「我要亲自带着它，再去一趟步军统领衙门，见隆科多！」
我要让这件事，在朝堂之上，在康熙面前，彻底引爆！我要让胤禛的卑劣行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带着整理好的证据副本，我再次来到了步军统领衙门。
隆科多见到我去而复返，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眼神更加深邃。
「年姑娘，你又有何指教？」
我将那份厚厚的证据册子，轻轻放在他的案头。
「隆大人，构陷‘汇通天下’私藏军械一案的真相，所有证据，皆在于此。请大人过目。」
隆科多眉头微蹙，拿起册子，快速翻阅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
当他看到最后，关于军械源自西山锐健营，以及陈先生血书指认雍亲王府管家时，他猛地合上册子，抬头看向我，目光如电：
「年素言！你可知，你这些东西，若传扬出去，意味着什么？」
「民女自然知道。」我坦然与他对视，「意味着一位皇子，为了一己私欲，构陷忠良（虽然我只是商贾），动用军方资源，视国法如无物！这意味着，他为了夺嫡，已然不择手段，今日可以构陷我，明日就可以构陷八爷，后日……或许就轮到任何阻碍他的人了，包括大人您！」
我再次强调了这对他的威胁，接着道：「民女将此证据呈于大人，并非要求大人立刻做什么。只是想让大人知道，谁才是这京中动荡的根源，谁才是真正无视皇上、祸乱朝纲之人！民女相信，大人忠于皇上，忠于社稷，自有公断！」
我将选择权，交还给了隆科多。是继续装糊涂，还是借此机会，打压一下胤禛过于嚣张的气焰？
隆科多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那本证据册子，眼神变幻不定。这册子，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但同时，也是一个可以用来制衡胤禛的筹码。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此事……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没有明确表态，但我知道，他心动了。至少，他不会再轻易地站在胤禛那边，对我进行打压。
当我再次从步军统领衙门出来时，我知道，反击的号角，已经由我亲手吹响。
证据已经撒了出去，接下来，就是等待发酵，等待那必然到来的、席卷朝堂的风暴！
胤禛，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反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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