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箱被安全运回野狼谷,立刻被送入戒备森严的帅府密室。当林鹿、周沁、杜衡等人亲眼看到那些泛黄的羊皮古舆图和记载着奇技巧术的竹简帛书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为之震撼。
舆图绘制之精良,范围之广,远超当下流传的任何地图。不仅清晰标注了朔方、河西、陇右乃至范阳等地的山川河流、关隘险要,更令人心惊的是,许多隐秘的小道、水源地、甚至一些疑似古代军镇遗址的位置,都历历在目。这对于军事行动的价值,无可估量!
而那些技艺图谱,则记载了一些早已失传的冶金、锻造、攻城器械乃至简单的火药应用之法,虽不完整,却无疑能极大提升朔方军的军工实力。
“宝物!真是国之重宝!”杜衡抚摸着舆图,双手微微颤抖,“若能善加利用,何愁强虏不灭?”
周沁却更为冷静:“怀璧其罪。此等秘藏现世,消息一旦走漏,我朔方军必将成为众矢之的。范阳卢氏已然出手,那第三方神秘势力也绝非善类。”
林鹿目光深邃,缓缓卷起一幅舆图:“不错。秘藏是机遇,更是滔天巨浪。我们必须尽快将其消化吸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杜先生,立刻组织最可靠的通晓古文和地理之人,全力解读、临摹这些舆图和技术,尤其是关于朔方及周边区域的,要优先掌握。周小姐,匠作营要挑选绝对忠心的老师傅,秘密研究这些技艺,尝试复现,但要严格控制知情范围。”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厉:“至于消息封锁……秀姑!”
“末将在!”
“鹰嘴崖参与行动的所有将士,一律论功行赏,但需严令保密,违令者,军法从事!另外,加大对外来人员的审查力度,尤其是与河东、范阳方向有牵连的,宁可错查,不可错放!”
“是!”
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朔方军高层如同上紧的发条,高效运转起来。秘藏的到来,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也带来了空前的压力。
几乎在朔方军得到秘藏的同时,远在范阳的卢氏宗府内,气氛却是一片阴沉。
派往朔方的精锐小队全军覆没,秘藏落入朔方军之手的消息,通过特殊渠道传了回来。宗主卢景阳(范阳卢氏宗主)面色铁青,狠狠将手中的玉如意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边地泥腿子都斗不过!”他咆哮着,下方一众族老噤若寒蝉。
“父亲息怒。”长子卢弘(卢景阳长子,参与家族事务)上前劝道,“此事蹊跷。朔方军如何能精准找到秘藏?又如何能识破我们的人?还有那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恐怕背后另有高人指点,或是消息早已泄露。”
卢景阳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查!给我彻查!家族内部也要清查!看看是谁走漏了风声!另外,那第三方势力,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敢虎口夺食,还差点得手!”
“孩儿已命人加紧探查。至于朔方军……”卢弘沉吟道,“林鹿此子,已成心腹大患。秘藏落于其手,如虎添翼。必须尽快除掉,或至少将秘藏毁掉!”
“谈何容易!”卢景阳烦躁地踱步,“朔方如今局势复杂,汝南王、陈王、西戎搅作一团,我们的人难以大规模介入。除非……”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借刀杀人!”
一个更加阴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或许,可以利用汝南王或者西戎,来对付林鹿这个共同的威胁。
鹰嘴崖的冲突虽然细节未被外界知晓,但“朔方军与不明势力在赤岩山脉激战”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汝南王赵渊耳中。
“赤岩山脉?那种不毛之地,有什么好争的?”赵渊疑惑不解。
谋士贾羽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殿下,事出反常必有妖。林鹿不惜与不明势力开战,所图定然非小。结合此前其拒绝节度使之职的强硬态度……臣怀疑,他是否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倚仗?或是……与某些势力达成了秘密协议?”
这番话,加深了赵渊对林鹿的猜忌和不安。“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解决朔方问题!传令淳于烈,加大对野狼谷方向的军事压力!同时,派人接触灵州城内那些对魏承嗣不满的势力,许以重利,看看能否从内部瓦解灵州,逼林鹿出来决战!”
而西戎王庭,秃发兀术在得知“灰狐”行动再次受挫,以及鹰嘴崖的冲突后,更是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他对“灰狐”的效率感到极度不满,同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林鹿的不断壮大,让他感觉如同芒刺在背。
“传令给前线各部!放弃小股骚扰,集结兵力,寻找机会,给我狠狠咬下朔方军一块肉来!我要让林鹿知道,得罪大西戎的下场!”他决定不再等待“灰狐”缓慢的渗透,要用最直接的军事打击,来挽回颜面和消除威胁。
那支在鹰嘴崖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第三方势力,其身份成了最大的谜团。秀姑的侦察营全力追查,也只找到一些零星的线索,指向一个名为“影阁”的神秘组织。关于“影阁”的传闻极少,只知其行事诡秘,似乎专门承接各种见不得光的任务,背景深不可测。
“影阁……看来,盯上秘藏的,不止范阳卢氏一家。”林鹿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而就在这各方云动、杀机四伏之际,来自荥阳郑氏的队伍,在郑烨的率领下,已然渡过黄河,进入了朔方地界。他们打着商队的旗号,却带着远超寻常商队的护卫和货物,一路谨慎前行。
郑烨此人,年近三十,面容普通,但眼神沉稳,行事低调务实。他深知此次北行责任重大,一路之上,不断通过自己的渠道收集着关于朔方、关于林鹿的各种信息,尤其是鹰嘴崖冲突的传闻,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
“这位林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郑烨对副手低语,“通知下去,加快行程,但更要小心谨慎。这朔方之地,怕是比中原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