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的龙鳞匕首划破风的声响,像片薄冰裂开。
他脚下踩着碎雪,身形晃得像株被风卷着的劲草——冲上来的马仔举着铁管砸向面门,他侧头避开,匕首斜挑,铁管“咔嗒”断成两截,断口处的钢屑溅在雪地上,凝着暗褐色的血。
“我去!”旁边的纨绔子弟揉着发疼的肩膀,看着被踢飞的手下,“这小子手劲比铁块还硬!”
黄东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拖把杆,和罗皓呈犄角之势守在陈云身侧。罗皓的长棍扫过地面,带起一片雪雾,撞在一个冲来的人腿弯——那人闷哼着跪倒,罗皓趁机用棍头挑开他的胳膊,黄东跟进一棍砸在手腕,钢管“当啷”落地,那人抱着胳膊打滚。
“这仨人是怪物吧?”有人缩在后面嘀咕。
陈云没抬头。他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寒光掠过眼角——又有个马仔举着弹簧刀扑来,他抬脚踹在对方膝盖,弹簧刀“嗖”地飞出去,扎在树上晃了晃。不等那人反应,匕首已经抵在他喉结:“滚。”
那人连滚带爬退进人群,裤裆处洇出湿痕。
纳兰景的喊叫声像被掐住的鸭子:“保镖队!上!打残就行!”
几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出来。为首的陈国标攥了攥拳头——他左胸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当年在边境排雷时留下的。作为特战队队长,他见过太多生死,可今天要对着几个孩子动手…
“标叔,别犹豫!”旁边的队员捅了捅他,“纳兰总说了,出事他担着!”
陈国标叹气。他望着眼前的四个年轻人:最前面的白龙江站得像棵松,拳头攥得指节泛白;旁边的黄东眼神亮,像蓄势的豹子;最淡定的还是陈云,匕首插回腰间,双手插兜站着,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一对一。”陈国标开口,“我不想伤你们。”
白龙江往前一步:“行。”
两人对了拳。陈国标的拳风刚猛,带着军旅的扎实;白龙江的八卦掌绕着圈,像游龙穿云。第一拳撞在一起,雪末从两人脚边炸开——陈国标退了半步,手腕发麻。
“好功夫!”陈国标眼睛亮了,“再来!”
第二拳,白龙江换了招“穿掌”,掌风擦着陈国标肋骨过去,后者赶紧侧身,却被第三招“劈拳”砸中肩膀——他踉跄着撞在树上,嘴角溢出点血。
“你…比我还高一层。”陈国标抹了把嘴角,笑了,“我输了。”
周围的队员都愣了。他们跟着陈国标摸爬滚打十几年,从没见他输得这么干脆。
纳兰景的脸涨成猪肝色。他冲过去揪住陈国标的衣领:“标叔!你他妈丢不丢人?连个毛头小子都打不过!”
陈国标的瞳孔缩了缩。他想起昨天纳兰景指着他的鼻子骂:“老东西,要不是我爷爷留着你,你早饿死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划破雪夜。陈国标的手掌印在纳兰景脸上,五条红痕渗着血。
“我不是为你打架。”陈国标甩了甩手,“是为这身军装丢的魂。”
纳兰景懵了。他捂着脸,看着周围的老兵——这些曾经跟着他耀武扬威的保镖,此刻全站在陈国标身后,眼神冷得像冰。
“你…你敢打我?”纳兰景的声音发抖。
“打的就是你。”陈国标指着他的鼻子,“纳兰家干的缺德事,我忍了三年。今天要么你向这几个孩子道歉,要么我带着兄弟们走——从此纳兰家的保镖,姓陈不姓纳。”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公子哥们缩在后面,生怕被波及。白龙江走过来,拍了拍陈国标的肩膀:“前辈,够种。”
陈云终于开口。他走到陈国标面前,递过根烟:“前辈,要不要跟我走?”
陈国标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倨傲,只有欣赏——像当年他的队长看他时的眼神。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守得住底线。”陈云笑了笑,“我需要这样的人。”
纳兰景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着人群喊:“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惹我的下场!”
没人理他。老兵们默默收了武器,跟着陈国标往山下走。路过陈云身边时,陈国标停下:“小子,明天来我公寓找我。”
“好。”陈云点头。
雪还在下。陈云望着陈国标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秦半两——这枚铜钱,又多了个同路人。
纳兰景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下。那些曾经喊他“景少”的人,此刻全低着头,没人敢看他。
“滚。”他轻声说。
没人动。
“滚!”他吼,声音里带着哭腔。
人群散了。纳兰景坐在雪地里,摸着脸上的掌印——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耳光。更疼的,是心里的屈辱:他输了,输给四个年轻人,输给一个退伍老兵,输给了自己的嚣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