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的也是残害无辜人的帮凶。”张嘎的声音没有起伏,扣动扳机,枪声闷响,那家伙的哀嚎戛然而止。
四人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活口后,走出后院,到了烟馆的散座区,那个刚才报信的伙计正缩在吧台底下,浑身抖得像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
王胜志没废话,抬手一枪,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鲜血溅在旁边的烟枪上,把那杆精致的象牙烟嘴染得通红。
那些瘾君子们还躺在榻上,对刚才的枪响视若罔闻。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正对着空气傻笑,嘴里嘟囔着:“金条……好多金条……”另一个男人则抱着烟枪,脸贴在枪杆上,像抱着情人。
“走。”他没再停留,把风衣领子往上立了立,遮住半张脸,礼帽压得更低,率先走出福寿堂。张嘎三人跟在后面,黑色的风衣下摆扫过门槛上的血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街面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四人快步穿过巷子,上了汽车消失在大街上。
烟馆里,灯笼还在摇晃,鸦片烟味依旧弥漫,只是那“福寿绵长”的牌匾,在月光下看,像块浸透了血的墓碑。
下一个目标,郭福泉。王胜志摸了摸腰间的枪,枪身还带着余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这些血债,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王胜志开着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赌场正门前,王胜志推开车门,冷冽的风灌进风衣,带着赌场飘出的酒气和脂粉香。
他抬头望着这家赌场上方挂着“财源广进”的招牌,这里也是青帮的产业,门口站着两个穿黑绸短打的壮汉,腰间鼓鼓囊囊,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
“孙亮你,看好车。”王胜志压低帽檐,声音压得很低,“孙明,冲锋枪放车里,里面人多,长枪不方便带入。”
孙亮点头应下,往车座底下摸了摸,确认枪就在手边。孙明解下冲锋枪,塞进后座的夹层,然后又摸了摸怀里的勃朗宁手枪。”
三人整了整风衣,迈步走向正门。门童见他们衣着考究,腰杆挺直,不像普通赌客,赶紧拉开厚重的金丝绒门帘,躬身道:“先生里面请。”
一进门,喧嚣声像潮水般涌来。一层散户区灯火通明,上千平米的大厅整齐摆放着上百张赌桌,骰子落碗的脆响、牌九碰撞的闷响、赌徒的吆喝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嗡。
穿粗布褂子的赌客挤在桌前,脸憋得通红,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牌;穿旗袍的女人穿梭其间,有的给赌客点烟,有的替赢家收钱,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雪白的脖颈,只要赌客给点小费,就敢往人怀里钻。
王胜志扫了一眼,这里的赌注确实不大,输赢不过几百块大洋,桌上的筹码都是铜制的,印着“壹元”“伍元”的字样,边角都磨得发亮。
墙角堆着几个空酒坛子,地上撒着花生壳和烟蒂,空气里飘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跟二层的奢靡简直是两个世界。
“分头找。”王胜志低声道,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孙明你在一层找,我和张嘎负责楼上,一会我们再一层楼梯口汇合。
说完王胜志和张嘎往楼梯口走,服务生赶紧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先生楼上请?二楼最低兑换一千元筹码。”
张嘎从皮夹里抽出一叠法币,“啪”地拍在服务台:“换一千。”
服务生眼睛一亮,麻利地数出十个银质筹码,每个都有巴掌大,刻着“壹佰元”的字样,边缘还镶着圈金丝。
张嘎接过筹码,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没什么波澜——这些钱,不知道沾了多少百姓的血泪。
二楼比一楼宽差不多大,铺着猩红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五六十张赌桌错落有致地摆着,每张桌子周围都围着七八个人,多是穿西装、长袍的富商,手里的筹码堆得像小山。
荷官都是年轻姑娘,穿紧身旗袍,开衩快到腰,露出白皙的大腿,发间插着珠花,洗牌时故意弯腰,领口春光乍泄,引得周围赌客一阵哄笑。
有一名风骚的小姐过来和张嘎搭讪。
张嘎没理她,目光在赌客脸上扫过。这些人里,有油头粉面的少爷,有大腹便便的商人,还有几个穿军装的,却都不是郭福泉——照片上的郭福泉左眉有个刀疤,这是最显眼的标记。
他顺着赌桌慢慢走,眼角余光瞥见角落的沙发区。几个富商正搂着舞女喝酒,桌上摆着进口的洋酒,水果拼盘里的葡萄紫得发亮,显然是刚从南方运过来的。
舞女们穿着纱衣,几乎能看清里面的肌肤,正往男人怀里蹭,手里的酒杯时不时往对方嘴里喂酒,笑声娇嗲得能掐出水来。
“筹码换不换?”一个赌客输红了眼,抓着张嘎的胳膊,“我用这块怀表跟你换!瑞士造的!”
张嘎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二楼足有一千平米,他绕着赌桌走了两圈,从牌九桌到麻将桌,从掷骰子到扑克牌,每个角落都看了遍,愣是没见到左眉带刀疤的郭福泉。他心里犯嘀咕:难道郭福泉没来?
与此同时,王胜志正站在三楼的贵宾厅门口。这里的门是雕花梨木的,两个穿西装的保镖守着,见他掏出门卡,才毕恭毕敬地拉开门。
三楼更安静,也更奢华。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墙上挂着西洋油画,每张赌桌都是红木的,配着真皮座椅。
赌客不多,也就七八个人,个个气度不凡——有戴金丝眼镜的洋行老板,有穿和服的日本商人,还有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张嘎认出那是青帮的一个头目。
这里的荷官都是男的,穿着笔挺的燕尾服,动作一丝不苟。赌资大得吓人,一把牌输赢就是上万块大洋,筹码都是玉制的,上面刻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