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月的声音很轻，很软糯。
但在深海船长那被恐惧浸透的灵魂里，这五个字，比深渊海怪的临终嘶吼还要恐怖一万倍。
主菜？
他那两个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窝旋涡，死死盯着全息海图中，那个站在【无尽哀嚎号】船首的恐怖身影。
黄金侯爵！
那可是黄金侯爵级的幽灵提督！
是这片幽灵船墓场绝对的君主，是数百年来所有怨念与诅咒的集合体！
这种存在，在黑暗世界里，足以成为一方霸主，甚至能与血族的白银伯爵正面抗衡而不落下风！
可现在，在这位身材瘦弱的、银发的陛下眼中，他……他只是一道主菜？
深海船长的灵魂，已经不是在颤抖，而是在哀嚎。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连同活了无数个世纪积攒下来的常识，都被眼前这一幕，碾成了最细微的粉末。
“陛……陛下……那……那是幽灵提督‘黑帆’爱德华！”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提醒，与其说是给零月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他……他生前就是纵横七海的大海盗，死后吸收了整片墓场的怨念，他的旗舰‘无尽哀嚎号’，是用一头成年利维坦巨兽的脊骨做的龙骨！他……”
“闭嘴。”
叶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声音不大，却让深海船长瞬间噤声，灵魂的哀嚎都卡在了喉咙里。
叶辰的目光，同样锁定着那位幽灵提督。
他的内心，也在疯狂地震。
但震动的内容，和深海船长截然不同。
“系统！黄金侯爵！这得值多少钱？！”
【叮！检测到黄金侯爵级怨念集合体‘黑帆’爱德华，其灵魂核心蕴含庞大能量，预估回收价值不低于三十亿华夏币。】
【其旗舰‘无尽哀嚎号’，主体结构完整，材料珍贵，预估回收价值不低于二十亿华夏币。】
【友情提示：击杀该目标，宿主将直接获得五十亿的‘拾荒’收入，更可完成签到任务。】
五十亿！
叶辰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绿光。
他看那幽灵提督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是在看一个恐怖的敌人。
那是在看一个行走的、会发光的、五十亿的巨额支票！
“稳住！别慌！”
叶辰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技术活！女皇负责掀桌子，我这个当狗子的，就得负责把盘子舔干净！一个渣都不能剩！”
他表面上，却只是抱着双臂，用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几分挑剔的目光，看着远方的幽灵提督。
那神态，仿佛在评价一道菜的品相。
这一幕落在深海船长眼中，又成了另一个版本。
这位神秘莫测的“大人”，面对黄金侯爵，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那眼神，不是恐惧，不是凝重，而是……嫌弃？
他是在嫌弃这道“主菜”的成色不够好吗？！
天啊！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
“无尽哀嚎号”之上。
幽灵提督爱德华，眼眶中的两团金色鬼火，剧烈地跳动着。
他感受到了刚才那场席卷整个墓场的灵魂风暴。
也感受到了自己麾下数万幽灵，在一瞬间被“蒸发”的恐怖事实。
他更感受到了，那艘用上古魔鲨骸骨打造的巨船上，那个银发女孩身上，散发出的、令他灵魂本源都在战栗的气息。
但他，毕竟是黄金侯爵。
是这片死亡之海的君主。
君主的尊严，不容许他未战先怯。
“生者……”
爱德华的嗓音，如同无数亡魂在同时哀嚎，充满了诅咒与怨毒。
“你们……越界了。”
“这里，是亡者的国度！不是你们可以染指的餐厅！”
他显然也听到了零月的那句“主菜”。
这对他而言，是比任何攻击都更加严重的羞辱。
轰！
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燃烧着灵魂火焰的长刀，指向深潜魔鲨号！
刹那间，整片深海的温度，骤然下降！
一道凝如实质的、由无尽怨念汇聚而成的漆黑刀芒，撕裂了黑暗的海水，以超越声音的速度，斩向魔鲨号的舰桥！
这一刀，足以将一艘航母从中斩断！
“大人！小心！”
深海船长发出惊恐的尖叫。
叶辰眼皮都没抬一下。
因为他身边的零月，动了。
面对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斩击，她只是伸出了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
在空中，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那道狂暴的、漆黑的刀芒，在距离魔鲨号还有百米的位置，就那么……停住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描淡写地捏住。
然后，它开始解体。
不是爆炸，不是消散。
而是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被它的创造者，以最温柔的方式，一点点拆解开来。
组成刀芒的每一缕怨念，每一丝诅咒，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无害的能量粒子，如同尘埃般，飘散在海水中。
幽灵提督爱德华，那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他眼眶里的金色鬼火，疯狂地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最强的一击，就这么……没了？
而零月，只是歪了歪小脑袋，看着他，紫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成熟的、不属于孩童的、属于女皇的威严与不悦。
“跪下。”
她开口，声音依旧软糯。
但这两个字，却蕴含着一种超越了法则、凌驾于意志之上的绝对命令！
是君主，对臣子的敕令！
是神明，对信徒的法旨！
“呃……啊啊啊！”
幽灵提督爱德华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咆哮。
他手中的灵魂长刀剧烈颤抖，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想反抗！
他黄金侯爵的尊严，他身为墓场之主的骄傲，让他疯狂地催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道命令！
但是，没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对抗一个敌人。
而是在对抗整个黑暗世界！
在对抗血脉的源头！
在对抗那个铭刻在所有暗夜生物灵魂最深处的，永恒的烙印！
“噗通！”
在一声清脆的、仿佛信仰崩塌的声响中。
幽灵提督“黑帆”爱德华，这位纵横了死亡之海数百年的君主，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自己旗舰的甲板上。
他手中的灵魂长刀，寸寸断裂，化作纷飞的鬼火。
他低下了自己高傲了数百年的头颅。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绝对臣服。
舰桥内，深海船长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张大着嘴，眼窝里的旋涡彻底凝固，像一个看到了宇宙生灭全过程的凡人，灵魂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让一位黄金侯爵……下跪？
只用两个字？
这……这已经不是神迹了。
这是灭世！
而就在这神迹发生的现场，叶辰的反应，却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还愣着干什么？！”
叶辰一脚踹在深海船长的屁股上，眼睛放光地指着外面。
“快！绕过去！绕到那艘大船的屁股后面去！”
“等会儿陛下吃完了，我们第一时间冲上去……收盘子！”
深海船长：“？？？”
他茫然地看着叶辰，又看了看外面那个跪在甲板上、全身瑟瑟发抖的黄金侯爵。
在……在女皇陛下接受一位黄金侯爵投降的史诗级场面里……
您……您想的是绕后去捡垃圾？！
这是何等亵渎神圣的思路！
又是何等……务实到令人发指的行动力！
“快动啊！晚了汤都喝不上了！”
叶辰急得直跳脚。
“哦……哦哦！”
深海船长被吼得一个激灵，终于从石化中恢复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冲回操控台，用颤抖的手，驾驶着深潜魔鲨号，划过一道巨大的弧线，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无尽哀嚎号】的侧后方。
像一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
而此刻。
零月已经从魔鲨号的舰桥，一步踏出，悬浮在了漆黑的深海之中。
她缓缓地，走向那艘跪着幽灵提督的巨大旗舰。
她每走一步，【无尽哀嚎号】上，那些提督亲卫队的幽灵们，便不受控制地跪下一片。
当她走到旗舰的正前方时，整艘船上，除了那个还在苦苦支撑的幽灵提督，再无一个站立的亡魂。
她停下脚步，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你的灵魂，不错。”
她像一位美食家，在点评一道珍馐。
“献上来。”
“作为你，冒犯我的代价。”
幽灵提督爱德华猛地抬起头，眼眶中的金色鬼火，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不甘。
“不……我是‘黑帆’爱德华！我是这片海的王！我的灵魂，只属于我自己！！”
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然而，零月只是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小手。
仿佛握住了他的命运。
下一秒。
幽灵提督那庞大的身躯，从脚下开始，一点一点地，化作了最璀璨的金色光粒。
那是他黄金侯爵级的灵魂本源。
这些光粒，没有像之前那样被粗暴地吸走，而是汇聚成一条温顺的、优雅的金色溪流，缓缓地，主动地，流向零月的手心。
最终，凝聚成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散发着璀璨金光的灵魂结晶。
零月将结晶拿到眼前，满意地看了看。
然后，像吃一颗糖豆一样，随手扔进了嘴里。
“嘎嘣。”
一声脆响。
味道，还行。
一代枭雄，幽灵提督“黑帆”爱德华，就此，陨落。
连同他最后的尊严，一起，成为了女皇陛下的餐后甜点。
而在他消散的瞬间。
叶辰的脑海里，也响起了一连串疯狂的提示音！
【叮！您的宠物‘零月’已完成狩猎！】
【叮！南海归墟签到完成！】
【叮！特殊签到任务‘无尽哀嚎号’已解锁！】
【叮！‘万物回收’系统已锁定目标‘无尽哀嚎号’！】
叶辰的双眼，瞬间亮得像两千瓦的探照灯！
他猛地一拍操控台，对着已经彻底傻掉的深海船长，发出了气吞山河的怒吼：
“全体都有！”
“登船！”
“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