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一人,保全所有,舐犊之情还真是令人感动。”安心静静地看着太后,声音淡淡,“就是不知,陛下会不会寒心呐?”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出身卑微,性子宁折不弯,言语粗俗,与太后娘娘的孙子孙女实在合不来,就不要硬往一块凑了,以后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楚洛宸嗤笑出声,紧随其后。
陆承泠一言不发的跟在两人后面,楚洛宸感觉到身后的人,唇角一勾,未多言语。
“心儿!”太后倏地站起身来,可无论她怎么喊,安心都未曾停顿一霎。
慈宁宫的宫人想要拦截,都被楚洛宸一脚一个踹飞。
太后恍然跌坐回去。
陆淮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随着莫言的眼神示意,周身气压骤降,眼神凌厉如刀:“贤妃与陆知意无视宫规,藐视律法,残害无辜,手段残忍,证据确凿,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旨意一下,莫言立马让人堵了陆知意的嘴巴,押了下去。
唯恐陆知意再说出什么话,惹主子心烦。
原本,陆淮安就不同意安心进宫,太后却执意如此,并笃定安心聪慧,会与兄弟姊妹和睦相处。
还特意拉着陆淮安躲在偏殿后,以证实自己的话,谁知看到的听到的都出乎她的意料。
安心对陆知意的控诉引起陆淮安的注意,当即让人去查……结果全部属实。
“把人都带下去吧。”陆淮安声音冷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看着同样被堵了嘴巴,丢出去孙子孙女,太后嘴巴翕合几次才道:“淮安,你怪母后吗?”
陆淮安身子一僵,随即摇头。
太后心下一慌,忙解释,“哀家刚并非有意让你为难,只是……”
只是以退为进,想着她率先发作,就能堵住陆淮安的嘴,饶了那群混账,谁知……陆淮安会下那等旨意。
“只是……这些孩子本质不坏,被你皇兄与郑氏教歪了,皇后心狠手辣,这些年若非我护着,只怕这些个孩子早没了。”
“我知他们不好,可毕竟是陆家血脉,你父皇的嫡孙,我舍不得。”
陆淮安依旧眼眸低垂,没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有些着急,“你也知道,年纪大了,喜欢恋旧,心就软了……但我绝不会维护你皇兄,他有如今下场全是咎由自取,可这些孩子……”
陆淮安终于有了反应,他站起身,定定看着太后:“母后,册封皇兄的子女,您的懿旨我照办了,可结果却成了我的把柄,成了他们捅向我的刀,在军中,背刺袍泽,等同通敌,依照军法……斩立决!”
太后:“哀家明白……”
“朕是天子,岂能朝令夕改,母后,儿臣还有公务要忙,先行告退。”
陆淮安大步流星而去,太后看着他的背影,一张脸上,交织着愧疚,慌张,后悔与担忧,最终都化为一声哽咽:“冤孽啊。”
冯嬷嬷扶住她,出声安慰:“娘娘,您无需伤怀,总有一日陛下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太后怔怔望着陆淮安离去的地方,哑声道:“若是当初,我能……我能下定决心……拦住奕博,成全淮安与婉茹,就不会有今日这般情况。”
冯嬷嬷:“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您也割舍不下,您对崇德帝有亏欠,对他多有纵容,可您对陛下的关心疼爱又何曾少过,崇德帝向您下毒,您都未曾透露给陛下,可知道崇德帝要害陛下,您还不是派出了所有暗桩去给陛下送信,陛下的命可是您救得!”
谁知太后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救得……”
冯嬷嬷不明白,太后却清楚,与鞑靼的战事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先发制人,干脆利落,游刃有余,这仗打的太精彩,若没有周密的计划,和无数次的推演,结果不会呈现的如此完整,陆淮安进京前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哪怕没有她,陆奕博也斗不过他,这天下依旧是他的。
而他口中的仰仗,劳烦她不过是哄她开心罢了。
他想起了先皇曾说的一句话:淮安是天生的王者。
是啊,天生的王者,即便有心逃避,可若陆奕博危害到江山社稷,他定会站出来,重塑乾坤。
如此一想她心中更加愧疚,可陆家血脉不能断,大晋江山总要后继有人……
京城某茶楼!
“她觉得陆淮安——不行……了。”
安心一手晃着茶盏,一手托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猜测。
“噗!”
“噗!”
安心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人都失了态,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尴尬与无措。
安心身子后撤,带着嫌弃与后怕,“你们干嘛,打口水仗啊。”
“你,你……”一向无所顾忌的楚洛宸,此时却语无伦次起来,你在……口出……口出什么狂言?
安心:“啊?”
“不可如此口无遮拦!”楚洛宸难得肃着一张脸,训诫道:“你是女子。”
安心:“啊?”
陆承泠:“不得在背后议论他人,陛下……陛下毕竟是长辈。”
“他是长辈也不能讳疾忌医啊,若是他生不出孩子,太后肯定会从陆奕博那堆傻儿子中挑一个,瘸子里面拔将军,毕竟他是真有江山要继承!”
还会要求她进宫当什么劳什子公主。
哥哥刚要建军立业,若让这帮傻子日后得了权,哥哥的前程就毁了,日后她还怎么靠着哥哥,摆烂躺平。
所以,她一定得试探试探,陆淮安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