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心头猛地一紧,捧着银票的手微微颤抖。
安心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的从来都是忠心,绝对的忠心,你可明白?”
她的话干脆直接,直指核心,“说到底,帮你只是举手之劳,但你执意留下,就意味着你自愿成为我手中的刀,你我主仆一体,自是我好你也好,若有一日你转了心志,只需明言,我自会放你离开,但若你辜恩背义……”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比说出口的威胁更令人胆寒。
芙蓉浑身一震,立刻将头伏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异常清晰坚定:“婢子明白!婢子之心,天地可鉴!此生此命,皆系于小姐一身,绝不敢有半分异念!若有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姿态卑微到尘埃里,却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安心看着地上那个卑微又倔强的身影,良久,眼中那冰封般的审视才缓缓化开一丝。
她终于伸出手,指尖捻起了那张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银票。
“记住你今日之言。”安心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比之前多了一分认可,“这钱,我收下了,不是图你这点银子,是收下你的‘诚心’。”
她将银票随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动作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起来吧。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谢小姐恩典!”芙蓉如蒙大赦,重重磕了一个头,才缓缓起身,依旧垂首侍立,姿态恭谨无比。
只是无人看见,她低垂的眼睫下,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庆幸,有决绝,也有一丝深埋的、对未来的灼热渴望。
安心重新靠回榻上,端起茶盏,慵懒中自带贵气与威严。
从知晓身份开始,她不会再傻傻的以无脑黄文看待周遭的一切。
她以后的敌人也不会是短剧上的傻白甜,无脑无逻辑的AI人。
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凡事做足准备,一切尽在掌握才能游刃有余。
无双站在暗处,垂眸抿唇,未发一言。
她对芙蓉的认可与防备,如同冰与火交织,冲击着无双的内心。
镇北王府书房。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巨大的北境舆图。
镇北王负手立于图前,身影被拉得极长。
窗外风声渐起,山雨欲来。
“还不错,知道摆主子的谱了。”镇北王听完管家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敲打下人,拉拢人心,培养心腹,这都是以后她必须要学的。”
管家笑的牙不见眼,“老奴早就说过,不用着急,不管是规矩礼数还是城府手段,于小姐而言皆是信手拈来。”
镇北王冷哼一声,“也不看是谁的种?”
管家:“那当然……”
管家的话戛然而止。
“你还挺自豪!”
他对安心爱恨参半的态度,让管家嘴唇噏动几次,欲言又止。
镇北王余光扫过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冷笑一声:“怎么,本王说错了吗,她不是陆奕博的种?”
“不……不是,是……”
管家吞吞吐吐解释。
镇北王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管家在镇北王如有实质的目光下,艰难开口:“小……小姐……是……是婉茹小姐的孩子。”
听到楚婉茹的名字,镇北王面色回暖。
“行了,在回京前,再挑几个人手给她。”
“是!”
管家退出去后,镇北王视线重新落在舆图上。
“王爷!”莫言黑衣劲装,悄无声息地闪入书房,如同融入阴影,单膝点地,神色冷峻,声音低沉而清晰,“京中以‘无名’暗线传来急讯。”
镇北王并未转身,目光依旧凝视着舆图上某个关隘,声音平稳无,“讲。”
莫言:“询问三事:其一,楚洛宸之生死;其二,陈祁正之态度;其三…… 探问王爷您近来的动向与反应。”
书房内霎时一片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窗外风声愈大。
镇北王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笑意,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衬得眸光如寒潭深渊,“呵…京里那位,当真是…迫不及待了。”
他踱步至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凝滞的空气里,“看来,今岁这北境的冬季要提前了……”
莫言垂首,屏息凝神,深知王爷此刻的平静下酝酿着雷霆。
镇北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被风吹的犹如狂魔乱舞的树枝,倏然转身,目光如电射向莫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莫言,即刻以‘无名’之名回信!”
莫言: “请王爷示下!”
镇北王一字一顿,清晰而冷冽:“就说……‘一切,尘埃落地,静待,佳音。’”
轻描淡写却又重若千钧。
莫言知道,王爷终于下定决心,“属下明白!
莫言稍作迟疑,“王爷,京中探子恐不止一路,陈家也来了消息,以防万一……”
镇北王抬手打断,眼中算计的光芒闪烁,仿佛早已料到, “无妨,让他们探,陈祁正翻不出花来,若有漏网之鱼,哼,消息不同,只会让京中更慌更急。不过,光有‘无名’的回音还不够…”他嘴角那抹冷笑更深,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玩味, “再以‘崔锦心’的名义,给崔国公写封家书。”
莫言微怔,随即了然。
镇北王语气淡淡,“信上就说……祈福已毕,佛祖庇佑,诸事顺遂,不日归京。”
莫言抱拳, “属下遵命!无名回信即刻发出,崔锦心的家书,亦会走崔家途径送至崔国公府!”
镇北王微微颔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暗夜,风声呼啸,卷起漫天雪沫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背影如山岳般沉凝,声音低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