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大人,这是您的选择吗?”
来之前,父亲给她过一封信。
陈祈正看信时表情晦暗复杂。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镇北王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陈祈正。
甚至嘴角微微勾着,可那双寒眸中却不见笑意。
镇北王对崔锦心的话没有丝毫意外,只能说明崔国公的谋划与算计,他都了如指掌。
昨夜坐的冷板凳,似乎就说的通了。
这个认知让陈祈正如坠冰窟。
落在身上的视线久久不曾移开,无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后背已冷汗涔涔。
“陈大人切要三思而行,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陈家后辈考虑。”
看他一直没有反应,崔锦心高声提醒。
陈祈正退了,但他的子孙辈还在朝中。
父亲抛了橄榄枝,崔锦心不信他不接。
明晃晃的威胁。
陈祈正眼中暗芒浮过。
良久,起身,抬头,对着镇北王躬身一拜。
继而开口,“魏县令守正不阿,镇北王更是大公至正,为大晋立下赫赫战功,老夫相信两位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真相大白,清者自清,崔小姐无需惊慌。”
崔锦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陈祈正!你不要忘了,你在京中的家人。”
“陈氏一门持心守正,奉君为民,谨守纯臣本分,不曾行差踏错,对大晋朝廷忠心天地可鉴,不犯律法纲常,何惧之有。”
纯臣。
陈祈正立场明了!
“呵呵。”崔锦心冷笑两声,视线如毒蛇一般扫过众人,语气意味不明:“好,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等崔锦心主仆被押下去,楚二,芙蓉,何花签字画押之后被当场释放。
魏县令去提审崔锦心主仆。
陈祈正留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纯臣不好做。
他的子侄辈还在京中,他必须护他们周全。
镇北王声音凉凉,“陈大人还有事?”
陈祈正从怀中掏出那封信,躬身垂首双手呈上,艰难开口,“王爷,崔国公询问老臣凉州军情,老臣不懂军务,还请王爷代为参详。”
镇北王身形未动,只半眯着眸子,睨着他,鹰隼般的眸光如同利刃划开了他伪装的外壳。
此时的他如同被扒光,所有的隐秘盘算都摊在日光下,摆在镇北王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陈祈中双手已开始发抖,额头的汗珠,一滴滴砸在青砖石上。
每一滴都如同砸在他的心头。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让他的惊惧更浓一分。
此时他才真切感受到比先皇与皇上还磅礴的威势。
终于,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手中的信被拿走。
此时他无比幸运把信带在身上。
浸淫在朝中几十年,本能的警觉性让他来之前鬼使神差的拿了那封信。
“陈大人回去准备准备,不日跟本王回京述职吧。”
刚想松口气的陈祈正,喉头仿若被扼住,呼吸骤停。
他缓缓抬头,惊骇到无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
镇北王自先皇驾崩之后,已数年不曾回京。
外放官员述职在年末。
而藩王更是无诏不得回京。
如今不是年末也无诏,且镇北王已然与崔国公撕破脸,又有他这个把柄在手,镇北王此回京,不难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镇北王没给他解释,抬手让人送他出府。
可,如今他没的选。
原本因为不甘,他确实打算,利用镇北王重返朝堂。
他把镇北王当垫脚石,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镇北王又岂会轻易饶过他。
出了王府大门,何花刚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就被人一个手刀劈晕,紧接着后脑勺就被打了一棍。
而魏县令也遭到一队蒙面黑衣人的堵截。
来者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魏县令面色阴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阻拦朝廷命官办案,当真是无法无天。”
不等他再说,蒙面人冲着崔锦心道:“属下来迟,还请小姐恕罪。”
崔锦心先是一怔,这是父亲安排在暗处的人手?
不等她细想,黑人就已冲过去与魏县令的人手战在一起。
两边人手打的你来我往,崔锦心主仆也像沙包一样,被双方丢过来,丢过去。
主仆两人只觉得心肝肺都要被甩出来了。
在崔锦心再次被甩到地上,摔的眼冒金星之时,蒙面人大喝一声,“小姐受伤了,兄弟们麻利点。”
一下子氛围更加的剑拔弩张,双方打得更是难解难分,各个都杀红眼,开始不分敌我了。
“斯,疼。”
“废物,你打到本小姐了。”
“睁大你的狗眼,这是小姐。”
“哎吆,我的腰,你们瞎吗?”
“哎哎,你们这帮蠢货。”
……
主仆两人骂的越狠,双方打得越“激烈。”
这场打斗最终在姗姗来迟的镇北王府侍卫的加入下,终于平息。
此时,章嬷嬷已被误伤的鲜血淋漓,一张脸肿胀的不能看,后脑勺也被开了瓢,半死不活躺在地上。
崔锦心好点,但也是半边脸肿胀,流着鼻血,破马张飞的顶着一对乌眼青,心有余悸的靠在墙角,脸上依稀能看到迷茫不解。
细看之下,这场打斗,伤得最重的就是她们主仆。
最终魏县令只得带着崔锦心主仆,和在半道捡到的昏死过去的何花,先去医馆医治。
这些人还有用,可不能死。
也幸好有用,再加上镇北王拦着,不然依照那位的性子,这些人早死无全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