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眼前这张粗糙的木桌,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桌案上摊着的“丐帮学堂章程”墨迹还没干透,纸边被夜风卷得轻轻打颤。
襄阳城的夜很静,只有远处城墙上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沉稳地敲在三更天的节点上。传功堂里点着两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几个老长老的脸阴晴不定,坐在我对面的是掌管丐帮刑律的李长老,他捻着山羊胡,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手里的旱烟袋一锅接一锅地抽,烟雾缭绕得像把他整个人裹进了云里。
“林长老,”李长老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烟袋油子的沙哑,“不是我们老骨头故意为难你,你这‘学堂’的主意,实在是离经叛道啊。”
我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口凉透的茶水,润了润嗓子:“李长老,我知道你们觉得丐帮弟子就该学乞讨、学武功,识字算数没用。可您想想,上次清点粮仓,若不是用新法子记账,那净衣派安插的内奸能揪出来吗?还有情报堂整理消息,弟子们连字都认不全,多少重要信息都错记漏记了?”
坐在李长老旁边的王长老跟着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显得有些为难:“林长老,你说的道理我们懂,可丐帮几百年的规矩摆在这呢。咱们是乞丐,是江湖人,不是那些寒窗苦读的酸秀才。弟子们每天要出去乞讨缴帮费,哪有时间坐在屋里念书?”
“这就是我要改的第一个规矩。”我把瓷碗往桌上一放,声音提高了几分,“从下月起,凡是十岁以下的丐帮弟子,一律不用外出乞讨,全天在学堂上课;十岁以上的,上午乞讨,下午抽两个时辰来学堂认字;至于帮费,孩子们的份额,由分舵从公账里补足。”
“什么?”李长老猛地一拍桌子,旱烟袋都差点掉在地上,“公账补足?林长老,你可知丐帮现在有多少未成年弟子?光襄阳总部就有三百多号,再加上各分舵,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公账里的钱是用来养伤兵、备粮草的,哪能这么花?”
我早料到他们会反对,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摊在桌上:“李长老,您看看这个。这是我上个月让情报堂统计的,咱们丐帮弟子每年因为不识字被骗、被地痞欺负、甚至误触官府禁令被抓的损失,折算成银子,足足有两千多两。而办学堂的开销,笔墨纸砚加上请先生的束修,一年下来也就五百两,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王长老凑过来看了看账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里头的数字,当真准确?”
“千真万确。”我指着账册上的条目,“您看这条,上个月苏州分舵有十二个弟子,因为不认识官府贴的‘禁讨令’,在知府衙门前乞讨,被差役打了一顿,还罚了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就是从分舵公账里出的。还有这条,钱塘分舵的弟子去码头帮人卸货,雇主欺负他们不识字,说好一天给二十文工钱,最后只给了十文,几十个弟子白白受了累。”
李长老沉默了,手里的旱烟袋半天没动。旁边的张长老一直没说话,他是丐帮里少数识几个字的长老,年轻时曾是落魄秀才,后来落难入了丐帮。这时他开口道:“林长老说得有道理,我年轻时要是能有个学堂读书,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丐帮弟子大多是孤儿,没爹没妈没人教,要是能让他们识几个字,学些道理,将来不管是留在丐帮,还是离开丐帮另谋生路,都能少走些弯路。”
有了张长老的支持,气氛缓和了不少。我趁热打铁道:“各位长老,咱们丐帮要想长久发展,光靠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不行。现在蒙古虎视眈眈,朝廷又昏聩无能,将来抗蒙大业,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要传递情报,要管理粮草器械,这些都得有识字明理的人来做。咱们办学堂,不是要把弟子们都培养成秀才,只是让他们能认字、会算数、懂规矩,将来才能更好地为丐帮效力,为抗蒙出力。”
李长老叹了口气,把旱烟袋在桌腿上磕了磕:“话虽如此,可请先生也是个难题。襄阳城里的秀才先生,哪个愿意来教一群乞丐弟子?就算愿意来,束修也不会便宜。”
“这个问题我已经解决了。”我微微一笑,“我已经让人去联络了襄阳城外的白云观,观里的道长们大多识字,而且心怀天下,愿意免费来给弟子们授课。至于笔墨纸砚,我打算让弟子们自己动手做,树皮、破布都能造纸,烧过的木炭能做笔,这样能省下不少开销。”
王长老眼睛一亮:“自己做笔墨纸砚?这法子可行吗?”
“当然可行。”我想起现代学过的简易造纸术,“我已经试过了,用树皮泡软了捣碎,加上石灰水过滤,晒干后就能做成纸,虽然粗糙了点,但用来写字足够了。木炭磨尖了就能当笔用,至于墨水,用松烟加胶水就能做。明天我就让人带着弟子们动手试试。”
李长老终于点了点头:“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先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学堂办得不伦不类,耽误了弟子们乞讨练功,咱们可还要再议。”
“放心吧李长老,我保证三个月之内,让大家看到成效。”我站起身,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丐帮的老规矩根深蒂固,要改革确实不容易,不过只要能让弟子们受益,再难我也得坚持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几个弟子去了襄阳城外的山林里。我们砍了些桑树皮和楮树皮,又收集了不少破旧的麻布和渔网,带回了丐帮的后院。后院里早就搭好了几个简易的棚子,我让弟子们把树皮和破布切成小块,泡在大缸里,然后加上石灰水,让它们发酵。
弟子们都觉得新鲜,围在大缸旁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个叫小石头的弟子,才八岁,光着脚丫子,蹲在缸边好奇地问:“林长老,这些烂树皮和破布,真能做成纸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当然能,等过几天发酵好了,我们就能做出纸来,到时候你就能在上面写字了。”
小石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那我要写好多好多字,将来也能像林长老一样,给大家出主意。”
旁边的大虎是个十五岁的弟子,身材高大,平时练功很刻苦,但没读过书,他挠了挠头:“林长老,写字有什么用啊?还不如多练几套武功,将来打仗能多杀几个蒙古兵。”
我笑着说:“大虎,武功重要,读书也重要。你想想,要是将来你当了舵主,手下有几百个弟子,你得给他们分配任务,得记账,得写情报,要是不识字,这些事你怎么干?再说了,识字能明理,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不会被人骗,也不会走错路。”
大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也学写字,将来当个识字的舵主。”
接下来的几天,弟子们每天都忙着处理树皮、泡料、捣浆、抄纸。我手把手地教他们怎么把纸浆均匀地铺在竹帘上,怎么沥干水分,怎么晒干。刚开始做出来的纸又厚又糙,还容易破,弟子们都有些泄气。
小石头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噘着嘴说:“林长老,这纸太不好用了,写不了几个字就破了。”
我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说:“没关系,第一次做都这样,我们多试试,调整一下原料的比例,再把纸浆捣得细一点,肯定能做出更好的纸来。”
我让弟子们把纸浆再捣得更细,又减少了树皮的比例,增加了破布的用量。果然,几天后,我们做出的纸变得平整了许多,也结实了不少。弟子们拿着自己做的纸,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与此同时,白云观的道长们也来了。为首的是清风道长,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带来了四个道长,分别负责教识字、算数、道理和书法。学堂就设在丐帮后院的几个大棚子里,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开学第一天,三百多个未成年弟子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站在学堂门口,脸上又兴奋又紧张。他们大多穿着破旧的衣服,有的还光着脚,但眼睛里都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清风道长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本《三字经》,用温和的声音说:“孩子们,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开始读书识字了。读书不是为了做官发财,而是为了明理知义,做一个有用的人。不管你们将来是留在丐帮,还是走向四方,都要记住,知识能给你们力量,能让你们走得更远。”
弟子们听得很认真,虽然有些词语他们听不懂,但他们都努力地记在心里。接下来,道长们开始教弟子们认字,从“人、口、手、足”这些简单的字开始。弟子们学得很刻苦,有的用手指在地上写,有的把字记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我站在棚子外面,看着弟子们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这时,赵老栓走了过来,他是襄阳南舵的舵主,也是看着我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长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林长老,真没想到你真把学堂办起来了。想当年我刚入丐帮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要是那时候有这样的学堂,我也不至于一辈子都是个大老粗。”
我笑着说:“赵舵主,现在也不晚啊,要是您感兴趣,也可以来听课,我让道长们教您认字。”
赵老栓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算了算了,我这把年纪了,脑子不好使了,还是让孩子们多学点吧。不过说真的,林长老,你这学堂办得好,将来咱们丐帮肯定能出不少有出息的弟子。”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林长老,不好了,李长老带着几个老弟子来了,说要找您算账。”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李长老又反悔了?我跟着那个弟子来到前院,只见李长老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身边跟着十几个中年弟子,都是丐帮里的老资格,平时练功很刻苦,但对学堂的事一直颇有微词。
“林长老!”李长老看到我,语气不善地说,“你看看你办的好事!这些弟子放着好好的武功不练,整天坐在棚子里摆弄那些破纸烂笔,这像话吗?刚才我去练功场,看到只有寥寥几个弟子在练功,其他人都去学堂了,照这样下去,咱们丐帮的武功还怎么传承?将来遇到蒙古兵,难道靠写字就能打胜仗吗?”
旁边一个叫周强的弟子也跟着说:“是啊林长老,我们入丐帮是为了学武功,不是为了读书写字。您要是再让我们去学堂,我们就不干了!”
其他几个弟子也纷纷附和:“对,我们要练功,不要读书!”
我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说:“各位师兄,我知道你们觉得练功重要,我也不反对你们练功。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练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欺负弱小,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丐帮、保护百姓?”
周强愣了一下,说:“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丐帮、保护百姓啊。”
“那好。”我点了点头,“要是你们遇到蒙古兵,他们用计诱骗你们,你们不识字,看不懂他们的暗号,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就算武功再高,是不是也会中埋伏?要是你们当了分舵的管事,需要统计弟子人数、清点粮草,你们不识字、不会算数,是不是会出错?到时候耽误了大事,你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周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李长老也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我并没有让你们放弃练功,只是让你们抽两个时辰来学堂读书识字。武功要练,知识也要学,只有文武双全,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丐帮、保护百姓。你们想想,上次我们去钱塘捉拿叛徒李嵩,要是没有情报分析,没有账本核对,我们能那么顺利地抓住他吗?要是我们的弟子都识字、会算数,将来不管是处理帮内事务,还是应对江湖危机,都能更加得心应手。”
这时,张长老也走了过来,他对那些弟子说:“各位师侄,林长老说得有道理。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不识字,被人骗了不少次,后来入了丐帮,也因为不识字,错过了很多机会。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你们应该珍惜才对。读书识字不会影响你们练功,反而能让你们变得更聪明、更强大。”
那些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激动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周强挠了挠头,说:“林长老,您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我们能不能上午练功,下午去学堂读书?”
我笑着说:“当然可以。我办学堂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多学些知识,不是为了约束大家。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练功和读书的时间,只要不耽误就行。”
李长老见状,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既然弟子们都愿意学,那我也不反对了。不过林长老,你可得保证,不能因为读书影响了练功,将来咱们丐帮的武功可不能丢。”
“请李长老放心,我一定会平衡好读书和练功的关系。”我郑重地说。
这件事过后,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始主动来学堂读书。不仅是未成年的弟子,一些中年弟子也趁着空闲时间来听课,跟着道长们学认字、学算数。丐帮的学习氛围越来越浓厚,弟子们之间也形成了互相请教、互相学习的好习惯。
半个月后,学堂举行了第一次小测试,测试内容是认识五十个常用字和简单的加减法。让我没想到的是,大部分弟子都通过了测试,尤其是小石头,不仅认识了所有的字,还能熟练地进行二十以内的加减法,得到了清风道长的表扬。
测试结束后,我在丐帮大会上公布了测试结果。李长老看着手里的成绩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长老,没想到这些弟子这么快就有了进步,看来你这学堂确实没白办。”
“这都是弟子们努力的结果,也是道长们悉心教导的功劳。”我谦虚地说,“接下来,我打算在学堂里开设‘情报分析’和‘基础战术’课程,让弟子们不仅能识字算数,还能学到一些实用的技能,将来能更好地为丐帮的情报工作和抗蒙大业效力。”
耶律齐帮主也对学堂的成果表示肯定:“林长老,你做得很好。丐帮要想在乱世中立足,要想为抗蒙大业贡献力量,就必须不断进步,不断学习。你创办的学堂,不仅为丐帮培养了人才,也为江湖门派树立了榜样。我决定,从丐帮总舵的公账里再拨出三百两银子,用来改善学堂的条件,再请几位有学问的先生来授课。”
有了帮主的支持和各位长老的认可,我更加坚定了办好学堂的决心。我知道,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只要能让丐帮变得更强大,能为抗蒙大业贡献一份力量,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晚上,我坐在传功堂里,看着桌上的青铜丐钵。钵身的符文在油灯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自从完全激活传功钵后,它的“时空感知”技能总能在关键时刻给我指引,而“辨伪”“预警”等技能也多次帮我化解了危机。我知道,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蒙古的威胁依然存在,南宋的命运还悬而未决。
但我相信,只要丐帮上下一心,只要我们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只要我们团结江湖上的一切正义力量,就一定能抵御蒙古的入侵,保护华夏文明不被践踏。而我创办的这所小小的学堂,就像一颗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为丐帮、为南宋、为华夏培养出更多的栋梁之才。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我拿起青铜丐钵,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符文,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丐帮越来越好,一定要让南宋摆脱灭亡的命运,一定要完成传功钵赋予我的终极使命。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是苏晴。她手里拿着一盏灯笼,走进来说:“林越,还没休息呢?我刚从峨眉派回来,静玄师太让我给你带个消息,峨眉派也打算效仿丐帮,创办学堂,让弟子们学习识字算数和基础战术。”
我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要是江湖上的所有门派都能重视教育,培养人才,将来我们抗蒙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
苏晴笑着说:“这都是你的功劳,是你让大家看到了知识的力量。对了,我还带了些峨眉派自制的笔墨纸砚,送给学堂的弟子们用。”
我接过苏晴手里的包裹,心里暖暖的:“谢谢你,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