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从苏州分舵古籍里抄录的寒山寺钟楼方位图，蹲在苏州城西的老槐树下，看着身边二十多个污衣派弟子，心里头既紧张又有点兴奋。这些兄弟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后生，手上布满老茧，脸上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钱坤那老小子不肯派兵，咱们这群“泥腿子”照样能把传功钵的线索给拿回来。
“林兄弟，你确定钟楼里藏着线索？”说话的是周老三，苏州分舵的老弟子，左腿有点瘸，是去年被地痞打断的，对净衣派那套“跟权贵低头”的做派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棍，指节因为用力都泛了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抄好的图递过去：“周哥，古籍上写得明明白白，南宋建炎年间，苏州分舵初代舵主曾把传功钵的线索藏在钟楼第三层的横梁里。再说咱们兄弟这几天拉肚子的账，也得跟幽冥教那群杂碎算算。”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子们顿时炸了锅。王二虎攥着拳头骂道：“那群狗娘养的幽冥教，往苏州河里下毒害咱们，这次非得把他们的骨头拆了不可！”旁边的李小栓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虎子哥小声点，别让寒山寺附近的眼线听见了。”
我赶紧打圆场：“兄弟们别急，咱们今晚是去拿线索，不是硬碰硬。幽冥教既然敢占着钟楼，肯定有防备，得用巧劲。”说着我把计划拆成几步：“第一步，天黑后周哥带五个兄弟，装作乞讨的流民，去寒山寺门口探路，摸清他们换岗的时间和人数；第二步，我带王二虎和李小栓从后院的破墙翻进去，直奔钟楼；剩下的兄弟在寺外的树林里接应，一旦听见钟楼有动静，就假装打群架引开守卫。”
众人都点头应下，各自按分工准备。周老三他们找了些破布把衣服撕得更烂，脸上抹了点锅灰，乍一看还真像饿了几天的流民。我把青铜丐钵揣在怀里，又把短刀别在腰后——这刀是之前在襄阳总部领的，虽然没开刃，但用来敲晕人足够了。
等天完全黑透，苏州城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周老三带着人先出发了。我和王二虎、李小栓躲在离寒山寺半里地的草垛后面，盯着寺庙门口的动静。约莫过了两刻钟，就看见周老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寺庙门口走回来，身后跟着的兄弟还挎着个破篮子，里面放着几个讨来的硬馒头。
“林兄弟，摸清了！”周老三压低声音，蹲在草垛后面喘气，“门口有四个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手里都拿着钢刀。后院的墙塌了个窟窿，被他们用树枝挡着，应该能钻进去。钟楼门口还有两个守卫，手里拿着火把，看着挺警惕。”
我心里盘算着：“换岗的间隙有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就趁这个空当行动。二虎你力气大，负责把后院挡路的树枝挪开；小栓你眼神好，进去后盯着钟楼的守卫，一有动静就给我打手势。”
两人都点头应下。等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就看见寒山寺门口的守卫开始换岗，原本的四个守卫骂骂咧咧地往寺里走，新换上来的还在互相递烟袋。我低喝一声：“走！”带着王二虎和李小栓猫着腰，飞快地穿过田埂，直奔寒山寺后院。
后院的墙果然塌了个窟窿，树枝挡得不算严实。王二虎上前抓住树枝用力一扯，就清出了能容一个人钻进去的口子。我先探出头往里面看，院里黑漆漆的，只有几间僧房亮着灯，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看来幽冥教的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我们三个钻进后院，贴着墙根往钟楼的方向挪。寒山寺的钟楼在寺庙的东北角，远远望去像个黑沉沉的巨人，顶端的铜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离钟楼还有十来步远时，李小栓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指了指钟楼门口——两个守卫正背对着我们，靠在柱子上聊天，手里的火把烧得“噼啪”响。
我对王二虎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点点头，悄悄绕到守卫的身后。我则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旁边的草丛里扔了过去，“哗啦”一声，两个守卫顿时警觉起来，举着火把往草丛里照去。就在这时，王二虎猛地冲上去，左手捂住左边守卫的嘴，右手用短棍狠狠敲在他的后脑勺上，守卫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右边的守卫刚想喊，李小栓已经扑了上去，用破布堵住他的嘴，我赶紧上前帮忙，把他按在地上捆了个结实。
“快，上楼！”我低声说，率先冲进钟楼。钟楼的楼梯又窄又陡，走上去“吱呀”作响，吓得我们大气都不敢喘。到了第三层，我掏出火折子点亮，借着微弱的光在横梁上摸索。古籍上说线索藏在“东侧第三根横梁的暗格里”，我顺着横梁一根根数过去，摸到第三根时，果然感觉到有块木板是松动的。
我让王二虎托着我的腿，爬上横梁，用手指抠住木板的边缘用力一拉，“咔嗒”一声，木板被拉开，里面放着个巴掌大的木盒。我心里一喜，刚想把木盒拿出来，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喊：“钟楼这边有动静！快过来看看！”
“不好，被发现了！”李小栓紧张地说，手里的短刀握得更紧了。我赶紧把木盒揣进怀里，对他们说：“快下去，跟外面的兄弟汇合！”
我们三个顺着楼梯往下跑，刚到一楼门口，就看见五个幽冥教的教徒举着火把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脸带刀疤的汉子，手里拿着把鬼头刀，恶狠狠地说：“敢闯寒山寺，找死！”
王二虎和李小栓立刻挡在我前面，拔出短刀跟他们对峙。我心里清楚，就凭我们三个，硬拼肯定不是对手，得想办法突围。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丐钵，突然想起之前在传功堂时，方鹤鸣说过这钵能在危急时刻触发防御技能。我赶紧集中精神，握住青铜丐钵，心里默念：“一定要挡住他们！”
就在这时，青铜丐钵突然发热，从里面涌出一股暖流，顺着我的手臂蔓延到全身。紧接着，一道淡蓝色的光罩从钵身散开来，把我们三个罩在里面。那刀疤脸举着鬼头刀砍过来，刀刃砍在光罩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不仅没伤到我们，反而被弹得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妖法？”刀疤脸又惊又怒，挥刀又砍了过来，结果还是一样，刀被弹开，光罩连个印子都没有。周围的教徒们也看傻了眼，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趁机对王二虎和李小栓说：“快，冲出去！”我们三个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推开寺门就往外跑。寺外的树林里，周老三他们听见动静，正拿着木棍和幽冥教的守卫打在一起。看见我们出来，周老三大喊：“林兄弟，这边走！”
我们跟着周老三往树林深处跑，身后的幽冥教教徒还在追，一边追一边喊：“别让他们跑了，教主说了，谁抓住他们赏五十两银子！”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我们终于甩掉了追兵，在一片芦苇荡里停下来喘气。我掏出怀里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块玉佩，通体雪白，上面刻着“钱塘潮”三个字，还有几行模糊的小字，写着“钱塘分舵，潮音山巅，再寻真迹”。
“看来下一个线索在钱塘！”我兴奋地说，把玉佩递给周老三他们看。兄弟们也都凑过来，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虽然今晚惊险，但总算拿到了线索，还教训了幽冥教的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喊：“前面的人站住！是丐帮的弟子吗？”我们顿时紧张起来，以为是幽冥教的人又追来了。周老三握紧枣木棍，准备迎战，却看见来的是几个穿着丐帮净衣派服饰的弟子，为首的正是钱坤的副手张诚。
张诚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拱了拱手说：“林舵主，钱舵主听说你们去了寒山寺，担心你们出事，特地让我来接应。”
我心里冷笑——钱坤要是真担心我们，早就派兵过去了，现在来接应，指不定安的什么心。但表面上我还是客气地说：“多谢张兄弟，我们已经拿到线索了，正要回分舵。”
张诚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木盒上，眼睛亮了亮，却没好意思开口问。我们跟着他往分舵走，路上张诚一个劲地打听寒山寺的情况，我只含糊地说“遇到了几个幽冥教的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没提青铜丐钵和玉佩的事。
回到分舵时，天已经快亮了。钱坤居然还没睡，坐在大厅里喝茶，看见我们回来，赶紧站起来问：“林舵主，怎么样？拿到线索了吗？”
我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托钱舵主的福，线索拿到了，是块刻着‘钱塘潮’的玉佩。看来下一站得去钱塘分舵。”
钱坤拿起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传功钵的线索真藏在寒山寺，林舵主果然有本事。”他顿了顿，又说：“既然线索指向钱塘，那我这就给钱塘分舵写封信，让他们接应你。”
我心里清楚，钱坤是想通过钱塘分舵的人盯着我，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顺水推舟：“那就多谢钱舵主了。我歇两天，等兄弟们养好了精神就出发。”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边让兄弟们休息，一边打听钱塘分舵的情况。从苏州分舵的老弟子嘴里得知，钱塘分舵的舵主李嵩是净衣派柳长风的弟子，为人阴狠，据说跟江湖上的海盗有勾结。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看来去钱塘的路，怕是不会太平。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摆弄青铜丐钵，突然发现钵身的符文比之前清晰了一些，用手一碰，还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我想起方鹤鸣说过，传功钵的技能需要逐步解锁，这次在寒山寺触发了防御技能，说不定下次遇到危险，还能解锁新的本事。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周老三、王二虎和李小栓，还有另外五个身手好的弟子，背着行囊出发了。钱坤亲自送到分舵门口，塞给我一封密封的信，说是给李嵩的“介绍信”。我接过信，揣进怀里，心里却暗自提防——这封信里，指不定写了什么坑人的话。
离开苏州城，往钱塘方向走，一路上都是水路。我们雇了艘乌篷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往下游飘。王二虎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景色，兴奋地说：“听说钱塘的潮水可壮观了，等咱们拿到线索，一定要去看看。”
李小栓笑着说：“虎子哥，先别想着看潮水，李嵩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得小心点。”
我靠在船尾，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心里琢磨着：李嵩要是真跟海盗勾结，那他会不会也在找传功钵的线索？还有幽冥教，他们在苏州没拿到线索，肯定会去钱塘堵我们。这次去钱塘，不仅要找线索，还得跟李嵩和幽冥教斗智斗勇，真是任重道远。
船行了约莫三天，终于到了钱塘。远远望去，钱塘城的城墙又高又厚，城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我们下了船，刚走到城门口，就看见两个穿着丐帮服饰的弟子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把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可是从苏州来的林舵主？”中年汉子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容，“在下是钱塘分舵的执事吴文彬，奉李舵主之命来接应您。”
我赶紧拱手还礼：“劳烦吴执事了，路上辛苦了。”
吴文彬领着我们往分舵走，一边走一边介绍：“钱塘分舵在城东的城隍庙附近，李舵主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林舵主来了。”
我注意到吴文彬说话时，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我怀里瞟，心里顿时起了疑心。走到城隍庙附近，就看见一座气派的宅院，门口挂着“丐帮钱塘分舵”的牌子，跟苏州分舵的破院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进了宅院，李嵩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他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绸缎衣服，脸上油光满面，看见我进来，赶紧站起来哈哈笑着说：“林舵主一路辛苦，快请坐！”
我坐下后，打量着大厅里的摆设——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哪里像丐帮分舵，倒像是地主老财的家。我心里暗自冷笑，看来这李嵩，早就忘了丐帮的本分了。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子。李嵩不停地给我夹菜，还一个劲地劝酒：“林舵主，尝尝这钱塘的醋鱼，可是本地的特色。”
我端着酒杯，却没喝，而是把钱坤写的信递给他：“李舵主，这是苏州分舵钱舵主给您的信。我这次来钱塘，是为了传功钵的线索，还望李舵主多多相助。”
李嵩接过信，看都没看就放在一边，笑着说：“林舵主客气了，都是丐帮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过传功钵的线索事关重大，咱们得从长计议。您刚到钱塘，先歇两天，等养好了精神，咱们再商量找线索的事。”
我心里清楚，李嵩是想拖延时间，说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现在刚到钱塘，人地生疏，只能先答应下来：“那就听李舵主的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李嵩每天都派人送好酒好菜过来，却绝口不提找线索的事。我几次想找他商量，都被他以“忙”为借口推脱了。周老三忍不住对我说：“林兄弟，这李嵩肯定没安好心，咱们不能再等了，得自己去找线索。”
我点了点头：“周哥说得对，再等下去，说不定线索就被幽冥教的人拿走了。今晚咱们去潮音山探探，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当天晚上，我带着周老三、王二虎和李小栓，悄悄离开了分舵，往潮音山的方向走去。潮音山在钱塘城外的江边，据说山顶有座潮音寺，是观赏钱塘潮的好地方。我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潮音山脚下。
刚上山，青铜丐钵突然微微发热，我心里一紧——这是预警技能触发了！我赶紧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兄弟说：“小心，前面有危险！”
我们顺着山路往上走，刚到半山腰，就看见前面的树林里有火光晃动，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赶紧带着兄弟们躲在树后面，仔细听着。
“教主说了，一定要在丐帮的人之前找到传功钵的线索，要是被他们抢先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一个粗哑的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接着说：“放心吧，李舵主已经把他们稳住了，他们现在还在分舵里等着呢。咱们只要找到潮音寺里的线索，就算大功告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李嵩早就跟幽冥教勾结在一起了！他们是想联手夺取传功钵的线索，然后控制丐帮的情报网。
“兄弟们，跟我上！”我低喝一声，拔出短刀就冲了上去。树林里的幽冥教教徒没想到会有人偷袭，顿时乱作一团。周老三举起枣木棍，一棍子敲在一个教徒的头上，那教徒当场晕了过去。王二虎和李小栓也冲上去，跟教徒们打了起来。
我直奔那个粗哑嗓子的教徒，他手里拿着把钢刀，朝我砍过来。我侧身躲开，青铜丐钵突然发出一道蓝光，形成一个气罩护住我。我趁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疼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喊：“幽冥教的兄弟别怕，我们来了！”我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穿着丐帮服饰的弟子举着火把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李嵩！
“林舵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嵩假装惊讶地说，“这些幽冥教的教徒想害你，快跟我走！”
我冷笑一声：“李舵主，别装了，我都听见了。你跟幽冥教勾结，想夺取传功钵的线索，背叛丐帮，你对得起帮主和兄弟们吗？”
李嵩的脸色顿时变了，恶狠狠地说：“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装了。传功钵的线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