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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像个腌过了头的咸蛋黄,有气无力地挂在灰蒙蒙的天上,把靠山屯贫瘠的土地晒得冒烟。空气黏糊糊的,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土腥和汗馊味儿。

我靠在那半塌窝棚的破门框上,感觉自己的前胸和后背正进行着一场亲密无间的友好交流——它们快贴到一块儿去了。

饿。

不是那种嘴馋的饿,是饿得心慌,饿得眼冒绿光,饿得胃里像有无数只小手在抓挠撕扯,恨不得把身下的土墙皮都啃下来嚼吧嚼吧的空洞感。

昨儿个“牛屎定乾坤”的壮举,爽是爽了,代价就是消耗了这破身体最后一点存货。早上在牛棚醒来前那点稀汤寡水的野菜糊糊,早就在和王癞子的生死时速外加牛屎滑铲中消耗殆尽。

“咕噜噜……”

肚子发出雷鸣般的抗议,声音在空荡的窝棚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和凄凉。

我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目光再次投向墙角那个唯一完好的瓦缸。空的。比我的脸还干净。记忆里,原主陈铁根就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工分挣得少,又懒(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干不动),家里存粮基本为零。

工分……这该死的工分!

这玩意儿在靠山屯,就是命根子。比什么灵石仙丹都实在。大队部粮仓里那些蔫了吧唧、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的红薯干、糙米、还有昨天见到的灰扑扑的“灵薯”,全都指着工分去换。没工分?等着喝西北风吧,还是带泥腥味儿的那种。

昨天老村长张头儿开恩,给我记了半天工分,顶个屁用。半天的工分,顶多换一小捧糙米,煮成稀粥都照得见人影儿。

“铁根!铁根!死哪去了?上工了!”

村口传来生产队小队长,外号“铜锣嗓”李老栓的吆喝声,那破锣嗓子穿透力极强,震得我本就嗡嗡响的脑瓜子更疼了。

上工?就我现在这状态,走路都打飘,别说挑粪了,就是去拔草都能一头栽地里睡过去。

但不去?王癞子那王八蛋掉了两颗门牙,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呢。赵会计那个笑面虎,昨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再被抓到把柄,别说工分,牛棚怕是都回不去,得直接睡野地喂妖兽了。

“活着……比啥都重要……”老村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土腥味儿的空气呛得我一阵咳嗽。行吧,活着!为了活着,这工,得上!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我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两条腿软得像面条,眼前又是一阵发黑。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挪出窝棚,朝着村东头的大队部集合点走去。

晒谷场上已经聚了不少人。男人们大多光着膀子,露出精瘦或黝黑的脊梁,穿着破旧的草鞋或干脆赤脚。女人们则穿着同样打满补丁的粗布褂子,包着头巾。一个个脸上都带着被生活重压磨砺出的疲惫和麻木。

“哟,这不是咱们的‘牛屎英雄’来了嘛!”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不用看,听这公鸭嗓就知道是王癞子的跟班之一,孙猴子。他瘦得跟麻杆似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专爱捧王癞子的臭脚。

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王癞子没在,估计是捂着漏风的嘴在家养他那两颗“仙牙”呢。

我眼皮都懒得抬,找了个角落的树墩子,一屁股瘫坐下去,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累,饿,懒得搭理这些苍蝇。

“陈铁根!” 负责记工分的赵会计背着手踱了过来。他穿着件半旧的灰色中山装,梳着油光水滑的中分头,脸上永远挂着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绿豆眼在镜片后面闪着精明的光。“昨天的工分,给你记了半天的,队里够照顾你了吧?”

我掀开眼皮,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今天呢,”赵会计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翻开他那本油腻腻的工分本,“我看你这身子骨……重活是干不了了。这样吧,队里照顾你,派你去后山南坡那片‘望天田’除草。活儿轻省,工分嘛……算你半个整劳力,一天四个工分,怎么样?”

人群里响起几声低低的议论。

“望天田?那不是鸟都不拉屎的地儿吗?全是石头,草都长不好。”

“四个工分?打发叫花子呢?壮劳力一天可是十个工分!”

“赵扒皮这是往死里整铁根啊……”

我心里冷笑。赵有财啊赵有财,你这“照顾”可真够“贴心”的。望天田,那是出了名的贫瘠坡地,石头缝里长草,锄头下去能崩出火星子。一天四个工分,累死累活干一天,换回来的粮食塞牙缝都不够!这分明是变着法儿克扣,想把我饿死!

我抬起头,脸上挤出几分可怜兮兮的讨好笑容:“赵会计,您真是大好人!体恤我身子弱。可那望天田……我这腿软得跟面条似的,爬坡都费劲,您看能不能……”

“不能!”赵会计脸一板,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光,“队里给你派活是照顾你!还想挑三拣四?嫌工分少?有本事你跟王癞子一样‘顿悟’去啊!没那本事,就老老实实干活!再啰嗦,四个工分都没有!”

他“啪”地一声合上工分本,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村民们低下头,各自拿起工具,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赵会计在靠山屯,管着工分和物资分配,权力仅次于老村长,得罪了他,真能让你全家喝西北风。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化作更深的谄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哎哎,赵会计您别生气!我去,我去!这就去!保证把草除得干干净净!” 说完,我挣扎着站起来,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倒的样子,颤巍巍地去领锄头。

赵会计看着我“卑躬屈膝”的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嘴角那抹虚伪的笑又挂了起来。绿豆眼里,分明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领了把豁了口的破锄头,我一步三晃地朝着后山南坡走去。心里那点憋屈和怒火,被更强烈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活下去,才有机会。现在,隐忍是唯一的武器。

后山南坡,果然名不虚传。坡度陡峭,土层薄得可怜,裸露着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石头。稀稀拉拉的杂草顽强地从石缝里钻出来,叶子都透着营养不良的灰绿色,蔫头耷脑。所谓的“灵薯”苗更是稀稀拉拉,长得跟豆芽菜似的,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模样。

这鬼地方,灵气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难怪是“望天田”——只能指望老天爷下雨,收成全看天意。

我找了个背阴的大石头,把锄头一丢,直接瘫坐下来。干?干个屁!省点力气多活一会儿是真的。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晒得人昏昏欲睡。肚子里那点饿过头的绞痛反而变得有些麻木。我靠着石头,闭上眼睛,看似在打盹,实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起前世那点模糊却庞大的经验。

**观察!**

既然暂时无力改变环境,那就先彻底了解它!了解这个错位世界的规则!

我的“目光”(或者说感知)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内敛的方式,扫过这片贫瘠的土地。

**石头的纹理……** 嗯?有些石头内部似乎蕴含着极其微弱、近乎枯竭的土属性灵气残留?像是被榨干了最后一丝油水的渣滓。

**杂草的根系……** 大部分根系浅薄,但有几株特别顽强的,根系竟然能深深扎入石缝深处,汲取着更深层、同样稀薄但相对稳定的地气(微弱土灵气)。

**“灵薯”苗的分布……** 咦?靠近那几株深根杂草附近的灵薯苗,虽然也蔫,但叶子似乎比别处的稍微绿那么一丝丝?几乎肉眼难辨的差别。

**空气的流动……** 这片坡地的风似乎有些规律?清晨和傍晚,从山谷深处会吹来一阵微弱的、带着些许湿润凉意的风,掠过坡地时,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搅动了一下那些枯竭石头里残留的灵气?像微风吹过死水,荡起一丝涟漪。

**土壤的构成……** 除了石头,就是沙砾和贫瘠的红土。等等……坡地下方靠近沟壑的地方,似乎堆积着一些落叶腐殖层?还有……某种动物粪便风干后的痕迹?

这些信息碎片,如同涓涓细流,在我那曾经容纳过寰宇星辰的庞大意识海洋中汇聚、碰撞、推演。虽然身体废了,但这份洞察力和推演能力,似乎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一个极其简陋、甚至称得上“土鳖”的改良方案雏形,在我脑海里慢慢勾勒出来。核心就一个字——**借**!借深根杂草稳定地气的能力!借特定风向扰动残留灵气的作用!借一切能借的自然之力!

这方案……放在前世,简直会被笑掉大牙,属于最不入流的“泥腿子”把式。但在这灵气匮乏、规则错位的鬼地方,它可能就是唯一能撬动一点资源的杠杆!

我猛地睁开眼,饿得发绿的眼珠子死死盯住离我不远的一株根系特别发达的“猪毛草”(我自己瞎起的名字)。就是它了!第一个试验点!

挣扎着爬起来,我拖着破锄头,走到那株猪毛草旁边。没有贸然动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锄头尖在它周围半尺远的地方,刨开浅浅一层土,露出下面更多的石头。然后,我把旁边一株半死不活的“灵薯”苗,小心翼翼地、连带着一点点可怜的土坨,移栽到这个刚刨出来的浅坑里,紧挨着猪毛草的根系。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不行,得补充点能量,哪怕是最垃圾的!

我拄着锄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这片贫瘠的坡地。野菜?早被挖光了。野果?毛都没见着。

突然,我的目光定在了坡地下方那片沟壑的边缘。那里,似乎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碎骨头?像是某种小型野兽被啃食后留下的残骸。

野兽骨头?这玩意儿……能磨粉吧?前世好像在哪本杂书里看过,某些低阶妖兽的骨头粉,蕴含极其微弱的血气或土属性能量,可以……当最劣等的肥料?或者……直接吃?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坡,来到沟壑边。捡起几块相对大点的、还算干净的骨头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摸上去冰冰凉,质地坚硬。

回到刚才的试验点附近,我找了块相对平坦的石头,把骨头放上去,举起豁口的锄头背——当锤子使!

砰!砰!砰!

声音在寂静的山坡上显得格外突兀。我咬着牙,忍着震得手臂发麻的力道,一下下砸着。骨头很硬,砸了半天,才勉强砸出一些细碎的粉末和颗粒。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往下淌,滴在石头上,瞬间被晒干。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的意志。砸碎的骨头粉末混着石屑,灰扑扑的,看着就倒胃口。

但看着那一小撮来之不易的粉末,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劲。

抓起一小撮,犹豫了一下,心一横,直接丢进了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土腥味、石灰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粉末粗糙得喇嗓子,我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硬是用口水往下咽。

胃里一阵翻腾。但神奇的是,片刻之后,一股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竟然真的从胃里散开,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实实在在地驱散了一丝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虚弱!

有用!虽然效果差得离谱,但这玩意儿……真能补充点东西!至少比吃土强!

我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味道了,又捏起一小撮,准备来个二回战。

就在这时——

“铁根哥?你……你在干什么?”

一个带着惊讶和关切,如同山涧清泉般温婉的女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

我动作一僵,像做贼被抓现行似的,猛地回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细密补丁的碎花小褂,梳着两条乌黑油亮麻花辫的姑娘,挎着个竹篮,正站在坡下的小路上,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以及我手里那撮灰白色的骨头粉。

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像山里的清泉,清澈透亮,此刻正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担忧。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挎着的竹篮里,装着一些刚采的、还带着露水的野菜和草药。

秦秀莲。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秦老蔫的女儿,也是靠山屯公认最水灵、最善良的姑娘。

完了!一世英名(如果有的话)!老子啃骨头粉的英姿被妹子看见了!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宝贝”藏到身后,但动作太急,加上身体虚弱,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上栽下去。

“哎!小心!” 秦秀莲惊呼一声,快步跑了上来,一把扶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不大,却很有力,带着一种常年劳作的粗糙感,但更多的是少女肌肤的温润。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青草和草药清香的皂角味儿钻进我的鼻子,让我那被骨头粉折磨的嗅觉瞬间得到了救赎。

“铁根哥,你……你饿疯了?怎么吃这个!” 秦秀莲看着我手里的骨头粉,又看看我苍白冒虚汗的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会吃坏肚子的!”

她不由分说,一把抢过我手里那点可怜的骨头粉,远远地丢开。然后飞快地从自己挎着的竹篮里,拿出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着的东西。

手帕打开,里面是半个……糙米饼!

那饼子一看就硬邦邦的,颜色灰黄,掺杂着不少麸皮,但在此时的我眼里,却散发着比任何仙丹灵药都要诱人的金光!

“给!快吃了!” 秦秀莲把饼子塞到我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再饿也不能吃石头粉啊!不要命啦?”

手里握着那半个带着少女体温的糙米饼,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分量,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饿到极致的身体在疯狂叫嚣着吞噬它,但心里却泛起一种酸涩又陌生的暖流。

多久了?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了?

前世……似乎只有尔虞我诈,只有冰冷的算计和背叛……

“秀莲妹子……” 我嗓子有点哑,抬头看着她清澈担忧的眼睛,努力想挤出个痞气的笑容,结果扯到了干裂的嘴唇,疼得龇牙咧嘴,“谢…谢谢啊。我这不是…饿得有点犯糊涂了嘛。”

秦秀莲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铁根哥,我知道你日子难。可再难,也得走正道,好好干活挣工分才是出路。跟王癞子他们斗,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以后要是实在饿得厉害,就来卫生所找我,我…我那里有时会有点吃的。”

正道?工分?我心里苦笑。妹子啊,你哪知道,你铁根哥我,可能天生就不是走“正道”的料。不过这话不能说。

我拿着饼子,没急着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秦秀莲篮子里的草药吸引了。几株其貌不扬、叶片细长、边缘带着小锯齿的野草混在里面,它们散发出的灵气波动,在这片贫瘠之地,显得……格外活跃?甚至比昨天在自留地发现的那几株还要明显!

“秀莲妹子,这草……” 我指着那几株草,装作不经意地问,“看着挺眼生啊?也是草药?”

秦秀莲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拿起那几株草看了看,随意道:“哦,这个啊,后山沟里挺常见的,我们都叫它‘猪不吃’。牛羊都不啃,闻着味儿就跑了。以前老人说这草有毒,没啥用,我爹也说药性不明,一般都不采。刚在沟边看到几株长得还挺好,就顺手拔了,想着回去喂兔子试试看它们吃不吃。” 她说着,随手把那几株“猪不吃”丢回了篮子。

猪不吃?闻着味儿就跑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昨天王癞子踩牛屎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还有前世记忆碎片里,某些低阶妖虫对特定刺激性气味极度厌恶的特性……

一个大胆的、带着荒诞色彩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中炸开!

这东西……该不会是某种天然的……驱虫(妖)草?!

我看着那几株被秦秀莲随意丢在篮子里的“猪不吃”,眼神变得无比灼热。这玩意儿,搞不好比骨头粉……不,比那半个糙米饼还要金贵!

“铁根哥?铁根哥?” 秦秀莲看我盯着她的篮子发呆,疑惑地叫了两声,“你快吃啊!饼子都凉了!”

“啊?哦!吃!这就吃!” 我回过神来,赶紧低头,恶狠狠地一口咬在那半块糙米饼上!

**硬!真他娘的硬!**

差点没把我那仅剩的几颗好牙给崩了!但我却嚼得无比香甜,混着口水,艰难地往下咽。每一口粗粝的食物滑过食道,都带来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秦秀莲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慢点吃,别噎着。我…我先去采药了。” 她挎起篮子,又叮嘱了一句,“那骨头粉可千万别再吃了!还有,除草小心点,累了就歇歇,别硬撑。”

说完,她像只轻盈的小鹿,转身朝着更深的沟壑走去,麻花辫在身后轻轻晃动,留下淡淡的草药香。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沟壑的拐角,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糙米饼,再看了看那几株躺在篮子边缘、被当作兔粮的“猪不吃”……

饥饿感暂时被压制下去,但一种更强烈的、名为“搞事情”的冲动,却在我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赵扒皮,你想饿死我?王癞子,你想找我报仇?

嘿嘿,老子现在手里有饼,兜里有草(虽然还没到手),脑子里……还有个能挖出金矿的土鳖计划!

这望天田,搞不好……要变成我陈铁根发家的第一块“宝地”了!

我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饼子塞进嘴里,抄起那破锄头,看向刚才移栽的那株紧挨着“猪毛草”的灵薯苗,眼神锐利得像发现了猎物的鹰。

**种田?老子种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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