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深到程公馆的时候已经五点出头了。
管家戴上老花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几秒。
“五少爷回来了。”
程南深点头微笑，把带来的茶叶给管家:“ 今年新下的，你帮着收好。”
管家接过那包装精致的茶叶，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哎哟，五少爷您真是有心了，老爷昨儿还念叨这口呢，这会儿在书房练字，我带您过去。”
程南深淡淡地笑了笑。
跟着管家穿过回廊，走向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隐约能闻到墨香。
管家轻轻叩门：“老爷，五少爷回来了。”
“进来。”
程南深推门而入，程三爷站在红木桌前，提着毛笔，气定神闲地写着大字，尽管已经五十了，但他保养的不错，身材挺拔，不怒自威。
“爸。”程南深恭敬地唤了一声。
程三爷嗯了一声，没有立刻停笔，而是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笔，才将毛笔搁在笔山上，缓缓抬头。
“ 来看看爸写的字怎么样?”
程南深走上前看了一眼，由衷赞叹：“沉稳健硕，有吞吐山河之气，我是拍马也赶不上您的字。”
这话既夸到了点子上，又带着儿子对父亲的钦佩，听得程三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舒心的笑意。
“少给我戴高帽。你的字是我启蒙的，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最近是不是又偷懒了？”
虽是责备，却透着亲昵。
程南深从善如流地递过毛巾给程三爷擦手，笑道：“最近是有些忙，疏于练习了。以后一定勤加临帖，不敢辜负爸的教导。”
“ 你小子忙着谈恋爱吧。”
程三爷笑了笑:“二十八了也该成家了，昭昭那丫头我是指望不上了， 就等着你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程南深端来一杯茶，放在程三爷的手边。
“ 我还在努力，到时候希望爸不要太为难，能成全我。”
“ 咋的，你爸还能吃了她。” 程三爷拂开茶叶，品了一口:“你小子的眼光爸是还是信得过的。”
程南深弯唇:“那先谢谢爸了。”
……
上次家宴没回去，傅震庭颇有微词，这次家宴傅司霈提前半小时就到了老宅。
这次家宴不止他回了，傅辞和云宁也回了。
傅司霈进门时，云宁正坐在沙发上撸着躺在她腿上的小橘猫， 云宁虽是他大嫂，但私底下他们各喊各的。
要是傅震庭在这，她是不敢喊的。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喊了一声: “ 二哥。”
他们一起长大，傅司霈和她关系不错，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傅司霈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视线落在她腿上那只肥嘟嘟，眯着眼享受抚摸的小橘猫身上，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养的？”
云宁纤细的手指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声音清冷：“前几天捡的流浪猫，看它可怜就带回来了。”
傅司霈“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大哥傅辞对猫狗这类宠物更是毫无兴趣，甚至有些排斥，云宁这猫养得估计也不容易。
云宁性子冷，话少，和他大哥傅辞一样，像是两个冰块凑成了一对。
他们一个看手机，一个垂着眼撸猫，气氛倒也不算尴尬，有种熟人之间的默契。
直到傅辞傅辞从楼上下来。
看到云宁腿上的猫，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他声音挺冷淡的。
云宁撸猫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甚至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解释：“张姨今天请假，没人喂它。”
傅辞的目光在她和猫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没再说什么，只是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那只敏感的小橘猫都都感觉到了不安，在她腿上不安地动了一下。
傅辞在另一侧沙发坐下，和傅司霈随意聊了起来。
他们聊他们的，云宁也插不上话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所有的情绪。
于映雪又没回，傅震庭懒得管了。
他们夫妻多年，看样子，她是演都不想演了。
餐桌上，气氛依旧不算热络。傅震庭问了几句傅辞公司的事，傅辞言简意赅地回答，滴水不漏。问到傅司霈时，傅司霈也是敷衍地应付几句。
楚照珺给云宁夹菜:“ 最近怎么瘦了，阿辞没好好照顾你?”
她胃口一直不怎么好，对上楚照珺关切目光，云宁勉强笑了笑：“谢谢奶奶，阿辞他挺好的，是我自己没什么胃口。”
楚照珺叹了口气：“总没胃口怎么行？身子这么薄，将来怎么……”
她话说到一半，顿了顿，转而道:“这样吧，明天奶奶去一趟南山寺，听说那里的送子观音很灵验。”
听到送子观音，云宁表情有点僵硬。
傅辞放下汤匙:“奶奶，这种事情讲究缘分，不急。”
楚照珺平静看他:“你们不急奶奶急，你都30了，你爸像你这么大，霈霈都会打酱油了，这件事听奶奶的，没错。”
“ 奶奶。”云宁道:“明天恐怕不行 ，我跟周医生约好了，带我妈去复查。”
云妈妈做过心脏手术，每半年复查一次。
楚照珺见她这样说，也不再强求。
反而盯着刚放下碗筷，明显准备开溜的傅司霈，开口道：“你等等。”
傅司霈心里暗道不好。
“奶奶，我还有事。”
傅震庭道: “你有事也得让你奶奶说完。”
傅司霈耐着性子重新坐下，看着楚照珺：“ 什么事啊?”
楚照珺道:“你陪我一起去。”
傅司霈:“?”
“ 我去，我求什么?”
“求姻缘！”楚照珺道。
傅司霈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去南山寺求姻缘?
这简直是他本年度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您觉得菩萨管得了我的姻缘？”他扯了扯嘴角:“ 您拜错了吧。”
楚照珺尴尬回道:“ 那就是月老，大差不差，反正都是管这事的。心诚则灵，你明天必须去。”
傅司霈简直无语。
跟他奶奶根本讲不通道理。
这也差的太多了吧。
都不是一个体系。
“我明天真有事，好几个会.…”
“霈霈。”楚照珺开始采取怀柔政策：“你就当陪陪奶奶不行吗？奶奶年纪大了，就想看着你们兄弟俩都好好的，你就忍心让奶奶天天为你操心？你爸给你安排的联姻你也不要，那个什么……”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