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爷爷提起珍藏的酒,听到爷爷破天荒地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话,甚至还提起了往事,
心中更是确定了爷爷对这位李局长的另眼相看。他看向李南的目光,除了感激,也多了几分好奇和亲近。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李南和曾玄清相谈甚欢,老人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对许多问题的看法往往一针见血,让李南受益匪浅。而李南的沉稳、正直和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练达,
也让曾玄清暗自称许不已,心中那份关于“相似”的疑惑虽未完全散去,但已转化为一种纯粹的欣赏和惜才之情。
曾游偶尔也会插几句话, 是关于药材或者附近村民的一些病情,李南都耐心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
表现出真诚的兴趣,这让曾游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再那么拘束。两人之间的生疏感,
在这温馨的氛围和酒精的催化下,悄然消融,变得熟络起来。饭毕,曾游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李南起身想要帮忙,被曾玄清笑着拦住了:
“让游儿收拾就好。小李,若不嫌弃,再陪老头子我喝杯粗茶,解解酒?”
李南欣然应允。两人重新坐回茶几旁。曾玄清再次沏上热茶。茶香袅袅中,老人看着李南,
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小李,平日里工作繁忙,可曾留意过自身的养生?老夫观你气色,肝火似乎有些旺,脾胃也略显疲弱,
可是长期饮食不规律、思虑过度所致?”
李南微微一怔,不得不佩服老人的眼力,苦笑道:
“老爷子慧眼如炬。确实,基层工作繁杂,吃饭睡觉都没个准点,让您见笑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马虎不得。”
曾玄清神色认真起来,
“尤其你们公安工作,劳心劳力,更需注意。若信得过老朽这乡下郎中的手艺,老夫可为你拟一个简单的调理方子,
日常泡水代茶饮即可,有助于疏肝理气,健脾和胃。”
李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这是老人实实在在的关心。他连忙道:
“老爷子您说的哪里话,能得您亲自开方,是我求之不得的福气,感激不尽!”
曾玄清笑了笑,也不多言,让曾游取来纸笔。他略一沉吟,便提笔写下几味药名和分量,字迹苍劲有力,自成一格。
写好后,吹干墨迹,递给李南:
“都是些寻常药材,药店都能抓到。按说明煎服或冲泡即可。切记,少熬夜,放宽心。”
李南双手接过,如获至宝,小心地收好:
“多谢老爷子,我一定谨记。”
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闲话,见天色已晚,李南便起身告辞。曾玄清和曾游一起将李南送到院门口。
老人握着李南的手,诚恳地说:
“小李,以后若得闲,常来坐坐。郭镇虽偏,但粗茶淡饭总还是有的。”
“一定。老先生您保重身体,有机会我一定再来看望您和曾游。”
李南真诚地回应,然后又对曾游道,
“曾游,没事常联系。”
“嗯,我知道了李局长。”
曾游用力点头。
“你也别老是叫我李局长了,你我有缘,要不以后你就叫我南哥吧。”
“南...南哥。”
看着李南的背影消失在乡村小道的尽头,曾玄清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爷爷,我怎么感觉您好像…特别看重李局长?”
曾游在一旁,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曾玄清转身,拄着手杖慢慢往院里走,缓缓道:
“游儿,你记住爷爷一句话。这位李局长,非池中之物。他日之成就,必不可限量。你与他结下这份善缘,
于你,于我们曾家,或许都是一件幸事。”
曾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虽然不通世故,但极其相信爷爷看人的眼光。
“而且…”
曾玄清脚步顿了顿,抬头望向繁星初现的夜空,仿佛在自言自语,
“世间之事,因果缘法,妙不可言。或许,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复杂难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