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够脸大的,还来将军府拜访?颜素心中暗暗骂着朱雨薇,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
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那可再好不过了,等姐姐来将军府时,妹妹定好好招待。”
她话音方落,朱雨薇眼底笑意更浓,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抚过鬓边珠花,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此时同一辆马车内,三皇子墨言清与颜若城相对而坐。
颜若城腰杆挺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活像一尊僵硬的石雕。
墨言清瞧着有趣,唇角不自觉扬起。
这颜若城平日舞枪弄虎时何等飒爽,此刻却如坐针毡。
倒让他想起那日在茶楼与他品茶时,这人也是这般,只顾埋头灌茶,一盏接一盏,仿佛杯中不是清茗而是救命甘泉。
一想到他那个样子,墨言清便不自觉地就想逗逗他,毕竟墨言清发现只有当颜若城谈论起颜家那位三小姐时,他才会有些不同的反应与表情。
“若城兄,”墨言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戏谑,“颜三小姐怎未与我们同车?可是身子还未恢复妥当?”
颜若城猛地抬眼,正撞进三皇子含笑的眸子里。
他喉结滚动两下,才木讷答道:“回三殿下,三妹伤势见好,但大夫嘱咐需静养,恐行动间撕裂伤口留疤。未能入宫觐见,还望殿下恕罪。”
“这有何罪?”
墨言清轻笑,“回头我同皇兄解释便是。受伤养病天经地义,太子最是明理,断不会计较。”
见颜若城神色稍松,他又补了一句:“三小姐着实特别,不似寻常闺秀见皇室就怯懦低头。那骨子里的倔强劲儿,倒像雪里红梅,傲得很。”
颜翎玥与颜素,颜素在太子与三皇子面前,就总是低着头,倒不是怯生生的,但好似那种矫揉造作的样子,就像是想让人对她生出“我见犹怜”之感一般。
这种女子,三皇子与太子见的不少,一被斥责就红了眼眶,还未等再深说些什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个不停。
其实每当女子这个样子,他们便不再说什么,倒不是因为他们心生怜爱,而是心生厌倦。
一个两个女人如此,他们倒是会心生怜爱,若他们见到过的女子都是这般,那那些女子在他们眼中也真是无趣至极。
可颜翎玥不一样,墨言清听在颜府的探子说,在颜翎玥被打到昏厥之前,她也没有哭着喊着求颜卓不要再打自己了,而是硬生生的扛下了那几鞭,没哭、没喊,连疼痛的尖叫都没有。
听那探子说,颜翎玥当时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时,看着颜卓的眼神是凶狠的,就像是一只豹子盯上了自己想要吃掉的猎物那般凶狠。
听三皇子这么夸赞自己的三妹,颜若城在心中暗叫不好,太子对三妹的心思已让他夜不能寐,若再加上个三皇子……他脸色青白交加,额角竟渗出细汗。
墨言清见他这副模样,终于憋不住笑出声:“若城兄这脸色……莫非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颜若城气得肝颤,偏偏还得绷着脸答:“谢殿下关怀,臣无碍。”
袖中拳头攥得死紧,这厮明知故问!若不是惦记我三妹,何至于此!
马车恰在此时停下。正阳宫前桃花灼灼,香风扑面,早已聚了不少锦衣华服的公子贵女。
众人见三皇子下车,立刻蜂拥而至,珠翠环绕间将颜若城挤得踉跄后退。
墨言清应付完一圈寒暄,才发现身旁空了。他挑眉环顾,朗声道:“诸位且让让,方才同来的公子何在?”
人群倏静。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人丛后举起:“三殿下,臣在这儿!”
众人循声望去,不自觉让出一条道。但见青石小径尽头,玄衣青年长身而立,桃瓣落满肩头。
两侧人群目光灼灼,竟似大婚时新人走花廊的阵仗。
颜若城被看得头皮发麻,快步走到三皇子身旁站定。
众人暗自打量:能与三皇子并肩而立者,定非寻常人物。
众人都很好奇这位兄台是谁家的公子,这时便听到有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二哥哥,三殿下。”
众人闻声回头,便看见一脸羞答答的颜素朝着三皇子走了过来。
“二哥哥?三皇子身边的人竟是颜将军的儿子?”
“但是没听说将军府有嫡出的公子啊!难道这二公子是将军庶出的儿子?”
“庶子也配来桃花宴?”两个窃窃私语的女子在那边聊着。
她们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巧着,也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墨言清眼风扫过,笑意未减半分,眸色却骤冷如冰。
那俩贵女顿时噤声低头,绞着帕子瑟瑟发抖。
而严肃嘴角噙着笑,心底却冷笑翻涌。庶子就是庶子,即便攀上高枝,在这满园勋贵里也不过是个笑话。